江宜·市一醫院
作爲江宜最好的三甲醫院,來此就診的病人很多。
特別是急診科和住院部,醫護人員都忙的不可開交。
姜婆婆因有心絞痛病史,來江宜定居的七年多,都是定期來這裏做檢查。
心內科的王華主任,出國進修過六年。
專攻冠心病、心肌病、心力衰竭、心律失常等疾病診治。
尤其擅長心血管疾病急重症的救治,冠心病的介入治療和心臟永久起搏器的植入。
初高中六年,都是趙初語一個小女孩陪着姜婆婆來掛王華的號。
這位年過半百的主任醫師,通過日常看診接觸,對兩婆孫的狀況,也算比較瞭解。
他坐在辦公室整理病人資料,透過鏡片反光,瞧見豔麗女子的到來。
停下手中動作,朝她望去。
樣貌絕豔出色的女孩,總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更別說還特別有孝心。
即使對方還戴着口罩,王華還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初語,來,坐。”
王華一邊示意趙初語進來,坐對面椅子,一邊拿出姜婆婆的各項檢查報告。
趙初語也沒扭捏,提步走到木椅邊,雙腿併攏坐下。
如水般透亮的眸子,含着無法忽視的擔憂。
“王主任,您好!請問我婆婆現在什麼情況?”
王華拿出心電圖及各項數據,遞給這個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女孩。
“初語,你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你婆婆情況不太好。”
姜婆婆已經七十五歲,心血管早些年就有問題。
昨晚又因心臟供血不足,引起暈厥,導致摔傷。
這情況,真的很難說。
目前,只能住院動態觀察。
趙初語聞言,接過資料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指尖都有點泛白。
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像被拉開的弓,緊繃着。
她擡起眼皮,堅定地望着頭髮花白的專家主任。
“王主任,還請您盡全力醫治好我婆婆,錢不是問題,我會努力去籌錢。”
王華無聲嘆了口氣,生老病死,他見的太多了。
他也在努力鑽研,致力讓更多的人遠離病痛。
可現在的醫術,畢竟不是仙法,沒法做到揮一揮手,就能將一個垂死之人變得康健起來。
王華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溫和道:
“初語,你婆婆的冠狀動脈管道已經嚴重堵塞,一個月前,她來複查時,我就建議她植入支架。”
“她說先開藥回去吃,考慮一下,後來一直沒來。”
“現在很明顯,服藥效果並不好。”
“昨晚又撞擊到頭部,做完縫針手術,已經不適合再動一次手術,只能先住院觀察。”
趙初語死死咬着下脣,臉色慘白。
姜婆婆在電話裏一句都沒和她提過。
她每次打電話回去,都笑着說身體很好,沒什麼大礙,讓她別擔心,好好上學。
姜婆婆肯定是害怕增加她的負擔,才自己強忍着疼痛,什麼都不說。
趙初語閉了閉眼睛,把溢出眼眶的淚水逼退。
但有一滴晶瑩的淚珠,還是在她低頭時,掉落到了手上的檢查報告,暈出一抹痕跡。
眼尾還殘留着溼意,被淚水浸溼的睫毛,微微顫抖着。
就在這時,放在鏈條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趙初語快速擡手抹去殘餘的淚水,把手機拿出來,掛斷。
屏幕上的備註“Q”一閃而過,她也沒細看。
掛斷後,就調了靜音模式,放進包包裏。
她抓緊報告單,看着王華。
“王主任,現在還有什麼方法能救我婆婆?”
王華也不忍心讓這本就孤苦的女娃,心裏壓力過大,從抽屜拿出一張名片。
“這是首都軍區總醫院的吳建平教授的聯繫方式,若能請他來會診,或許能讓你婆婆有一線生機。”
吳建平,國內最出色的心血管專家教授,曾救回數個心力衰竭的病患。
還創下一個奇蹟,把心跳驟停的病人,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
趙初語把檢查報告放在桌面,雙手接過王華遞來的名片。
“好,謝謝王主任。”
王華想到這兩婆孫的實際情況,雙手敲着鍵盤,另外打印一張表格出來。
拿起簽字筆,在執行主任醫師推薦欄那行簽下大名,放在趙初語面前。
“這是醫院新推出的優惠政策,你婆婆正好屬於這一類,你填好後,就交給前臺護士,能減免百分之八十的醫藥費。”
再加上姜婆婆是孤寡老人,享受國家醫保優惠,實際要付的費用,大大減少。
這也能減輕趙初語的負擔,不用被龐大的醫藥費壓的喘不過氣。
此時已是中午十二點半,趙初語也不好過多耽誤王主任的時間。
再三道謝後,拿完東西就回了病房。
昏睡的姜婆婆恰好醒了過來,李大娘正拿着勺子一點點喂她喝瘦肉湯水。
趙初語見狀,連忙跑過去,放下包包,摘下口罩,拿過李大娘手中的小碗,忍着淚意。
“婆婆,我來喂您。”
姜婆婆那雙渾濁蒼老的眼睛,看清是比親孫女還孝順的小孫女。
乾裂雙脣,抖動着。
“小初回來啦,婆婆沒事,怎麼還把你叫回來了。”
又幹又澀的沙啞話語,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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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桑年老的臉龐,浮着慈愛的笑。
趙初語脣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的笑,哽咽道:“我想婆婆了,今天沒課,明天又是週六,就回來陪您。”
她知道姜婆婆是不想拖累她,更不想讓她擔心。
站在一旁的李大娘,見到這對婆孫都在爲對方着想,雙眼不禁溼了。
病房內的這一幕溫馨卻又讓人很心酸。
趙初語喂完姜婆婆沒多久,老人家就又睡了過去。
病牀上這位瘦小老人,滿頭銀髮,渾身插滿管子。
若不是監護儀的波形在規律跳動着,會讓人誤以爲沒了呼吸。
趙初語用手背擦過微微泛紅的雙眸,拿起包包,交代李大娘。
“大娘,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幫我看着婆婆。”
李大娘收拾餐具,點頭應道:“好。”
眉間天生帶着媚色的絕美身影,很快便踏出了病房。
隔壁病牀的中年大嬸,見人離開了,馬上下牀,走到門邊,鼠頭鼠腦地瞄了瞄,再踱步到李大娘身邊,小聲八卦。
“那是誰啊?長得妖里妖氣的,你兒媳婦?”
中年大嬸像是窺探到真相,不等回答,就噼裏啪啦一頓輸出。
“大妹子,我告訴你,這種女人,一看就不安於室,小心給你兒子戴綠帽子,趁早讓他倆離了。”
“漂亮有什麼用,能做事,能賺錢才是這個。”
中年大嬸說到最後,豎起一根大拇指。
李大娘聽到對方這麼說,臉色有點難看。
先不說趙初語是她的東家,背後不能議人長短。
就算不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突然被人這麼惡語中傷,心思正直的人也看不過去。
更別說她都照顧了姜婆婆一年多,深知趙初語的人品,絕非外表那麼“不守婦道”。
反而比任何人都要保守,性格還清冷孤僻。
李大娘很不客氣地回懟中年大嬸,“和你有什麼關係,吃了大糞?嘴巴這麼臭。”
中年大嬸被嗆這麼一句,立馬手捂胸口,“誒,你…你…哎喲…”
病房的這一出,趙初語還不知曉。
她通過安全通道,走上醫院天台,扶着護欄,喘着氣。
待氣息平穩,才從包包拿出調了靜音的手機,指紋解鎖,想打電話聯繫首都軍區總醫院的吳建平教授。
屏幕剛亮起,上面有兩個未接來電,皆是來自“Q”。
趙初語看到這個熟悉的大寫字母,呼吸微窒。
祁瑾安。
抓着手機的掌心,浸出了一層薄汗。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回電時,手機屏幕再次跳動起來。
她心跳微微加速,白嫩鼻尖冒出的細小汗粒,在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
屏幕跳動的那個“Q”,似乎在無聲催促着她趕緊接。
有點顫的食指,輕輕劃過“接聽”,放到耳邊。
“喂,祁……小叔。”
“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