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蓁蓁臉上更熱了些，低聲道：“我不冷……”
可她的身體卻出賣了她，蕭北麟明顯感覺到她微微顫抖。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收緊胳膊，將她整個包裹在他的保護中。
宋蓁蓁擡頭，想要道謝，卻對上了蕭北麟那雙深邃的眼睛。
他的眼神中滿是關切，更多的是不易察覺的溫情。
那一刻，宋蓁蓁感覺到胸口一陣暖流涌過，似乎寒冷被某種溫暖驅散。
“謝謝你。”她輕聲說道，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蕭北麟微微一笑，眼中的溫柔更深了一些。
宋蓁蓁跟隨蕭北麟騎馬踏出軍營。
她新奇又緊張，期待能見到真正的古代街市的繁華與歷史的韻味。
然而，當她親眼目睹眼前的景象時，心中頓時一片冰涼。
街道兩旁堆積着厚厚的積雪，風夾雜着細碎的雪花在空中飛舞。
儘管正值正午，街道上卻幾乎沒有人流。
只有寥寥幾個行人，臉上滿是風霜。
他們身上的衣物幾乎被補丁覆蓋，早已無法辨認原本的模樣。
甚至還有一些人，衣衫襤褸，身上連最基本的禦寒衣物都沒有。
飢寒交迫讓他們的面龐蠟黃、雙眼無神。
宋蓁蓁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她從未見過如此絕望的景象。
她甚至看到一位老者，坐在路邊，面色枯槁，眼神空洞無神。
老者的雙手在寒風中凍得通紅，指尖彷彿早已失去知覺，微微顫抖着。
他面前擺着一個破舊的碗，碗中只有幾顆混着泥土的穀粒。
行人匆匆走過，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正當宋蓁蓁爲這一幕心酸不已時，目光被一更爲慘烈的場景吸引。
一條狹窄的巷子裏。
一中年男子蹲在牆角，滿臉疲憊，雙手凍得發紫。
他用顫抖的手捧着一塊紅薯，像是捧着稀釋珍寶一般。
但那塊紅薯明明已經發黑，腐爛得皮肉分離。
此時，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踉蹌地跑來，雙眼死死盯着男子手中的紅薯。
男孩的臉頰深陷，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勁和迫切。
他猛地撲向中年男子，試圖搶走那塊紅薯。
“放手！這是我的！”
中年男子立刻伸手抓住男孩的手腕，怒火中燒，將男孩狠狠推倒在雪地裏，聲音低沉沙啞。
“我餓！我餓！”
男孩摔倒在地，幾乎是尖叫着，聲音嘶啞。
他用力掙扎着要站起來，瘦小的身體在雪地中微微顫抖。
中年男子冷冷盯着地上的男孩。
“餓？誰不餓？你也餓，我也餓！可是我憑什麼給你！”
他低頭看着手中那塊發黑的紅薯，猶豫片刻，終究沒有伸手幫扶男孩。
“快走吧，我這點東西，連我自己都不夠……”
小男孩縮在地上。
雪花飄落在他稀疏的頭髮上，瑟瑟發抖。
他不再試圖搶奪，而是縮在地上嚎啕着，聲音幾乎被風雪淹沒。
“我只想……吃一點點……就一點點……讓我活下來……”
宋蓁蓁看着這殘酷的一幕，心中作痛。
她的雙眼迅速泛紅，猛地抓住蕭北麟的胳膊，聲音帶着急切與哽咽。
“救救他們吧！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人活活餓死啊！”
蕭北麟低頭看向宋蓁蓁，心中一顫。
她的臉被寒風吹得通紅，眼神中充滿了急切與同情。
蕭北麟怎麼不痛心，但他不能出手。
他想起了之前那個擾亂排隊，被罰鞭刑的男子。
只因他一時心軟，連續兩天無數男子跪在軍營前，請求鞭刑換糧。
“這種事，每日都有發生，這裏他們每個人都在爲了活命而掙扎。我若救他們一人，明日便會有千百個相同的絕望者站在我面前，我救不了。”
宋蓁蓁不再說話，眼裏泛起淚光。
“我想回軍營了……”
“好。”
回程的路上，兩人經過一處破舊的廟宇前。
映入眼簾的是一羣無家可歸的百姓。
他們蜷縮在一起，圍着搖曳的火苗取暖。
風雪無情地拍打着破敗的廟宇，寒風幾乎吹熄那微弱的火光。
一個老農模樣的男子，瘦得幾乎只剩皮包骨，滿臉皺紋中透出飽經風霜的疲憊。
他手中捧着一塊乾癟的雜糧餅。
老農慢慢將這塊餅分成幾塊，遞給身邊的妻子和孩子。
孩子的雙手凍得通紅，但他依舊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塊餅。
男孩的面頰乾癟，眼中透着飢餓，但他沒有急着吃下去，而是擡頭看了看母親。
“娘，你吃吧，我不餓。”
孩子的聲音沙啞而虛弱，手輕輕推了推那塊餅。
婦人輕輕撫摸着孩子的頭：“吃吧，乖孩子，吃了才能活下去。娘已經吃過了。”
男孩看着自己母親，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沒有再拒絕，輕輕咬了一口餅，卻只咬下一小片。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
老農看着妻子和孩子吃完手中的食物，沉默地坐回原地。
他看了看自己幾乎沒有肉的胳膊，臉色愈發蒼白，眼神中透着一股決絕。
就在這時，老農從懷裏掏出一把生鏽的刀。
眼神中閃爍着深沉的決心，手中的刀微微顫抖。
下一刻，他他咬緊牙關，竟將刀刃緩緩逼向自己的手臂。
蕭北麟果斷地伸手捂住了宋蓁蓁的眼睛，不想讓她看到這麼血腥的畫面。
“別看。”
然而，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即使蕭北麟竭力保護她的視線，但老農的動作更加迅捷。
伴隨着一聲低沉的悶響，血花四濺，濃重的血腥氣瞬間瀰漫在空氣中。
宋蓁蓁雖然閉着眼，卻依然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衝擊。
看不到就代表一切沒有發生過嗎？
宋蓁蓁擡手，一點點掀開蕭北麟的手。
儘管內心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當她真正看到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時，心臟猛地抽痛，胸中像是有什麼被撕裂。
宋蓁蓁看向蕭北麟。
很明顯，他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畫面。
她的聲音顫抖着發問：“告訴我……他…割肉做什麼？”
“換糧食。”蕭北麟不忍心看她的眼，沉痛地別過頭。
“換…糧食？”
人肉能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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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活下去，人已經失去了對生命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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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蓁蓁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決堤。
眼前的景象刺痛了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