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蕭北麟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澀意。
那是一種連他自己都無法描述的情緒，彷彿胸口被什麼東西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宋姑娘心裏有別人？
她對其他人也是這樣關心嗎？
她在看到那個男人受傷時，眼裏也會泛起心疼的淚光嗎？
蕭北麟只覺得胸口好像被灼熱的刀鋒劃過，他很想問她，卻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萬一宋姑娘說“是”……
萬一宋姑娘承認自己心中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思及此，蕭北麟心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嫉妒。
他素來冷靜果斷，從不被情緒左右，可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被這種陌生的情緒所困擾着。
嫉妒？
是的，他嫉妒了。
他嫉妒自己沒能走進她的心裏，嫉妒那個可能存在的男人，嫉妒她的目光、她的溫柔，也許會屬於另一個人。
想到這裏，蕭北麟的眼神不由得冷了幾分，手指蜷縮成拳，骨節因爲用力而泛白。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問：“宋姑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
宋蓁蓁微微一愣，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開口詢問，擡起頭時正好撞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那眼神中帶着幾分探尋和隱忍，彷彿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沒有啊。”她輕聲答道，語氣淡淡的。
蕭北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隱隱覺得她在迴避，彷彿在躲他。
“你是生氣了嗎？剛才鍾叔也是隨口說的，我已經明令……”
“我沒有生氣。”
宋蓁蓁忽然打斷了他，語氣中帶着幾分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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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叔不瞭解情況，他說什麼，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她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況且將軍你也解釋清楚了，我更沒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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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北麟的心一沉。
他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她說沒生氣，可他卻覺得眼下似乎比她生氣更嚴重。
想解釋也不知要怎麼解釋，只能雙眸緊緊地凝視着她。
燭火搖曳，營帳中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
蕭北麟靜靜地坐在書案後面，目光專注地掃視着堆積如山的軍務文書。
他的手腕用力，似乎每一筆都蘊藏着心中的隱忍情緒。
燭光映照下，他的面龐線條分明，神情冷峻。
而另一側的角落裏，宋蓁蓁捧着紙筆，低着頭認真地記錄着她的採購清單。
她偶爾擡眼偷偷瞄一眼書案後的男人，卻又很快低下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兩人隔着一段距離，營帳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充斥着說不出的沉悶和冷寂。
就連燭火的跳動聲，都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忽然，帳外傳來沈自渡的聲音。
“將軍，屬下求見！”
“進來。”蕭北麟眉頭微蹙。
沈自渡輕輕掀開帳簾，邁步走了進來。
他一進門就敏銳地察覺到帳內氣氛的不對勁。
目光一轉，便見到營帳中的兩人一個坐在書案前，另一個坐在角落裏。
雖只相隔幾步，彷彿豎着一條無形的鴻溝。
沈自渡打了個招呼。
“將軍，宋姑娘。”
“有什麼事？”蕭北麟擡頭，語氣不冷不熱。
沈自渡心裏一凜，暗暗思忖這兩人之間到底怎麼了？
他咳嗽了一聲，掩飾心中疑惑，從袖中取出一卷字畫和幾塊篆刻。
“這是我收藏的字畫和篆刻，知道宋姑娘對這些東西有興趣，特地拿來給您帶回您的地方。”
聽到這話，原本低頭寫着採購清單的宋蓁蓁不由得擡起頭來，眼睛瞬間亮了。
她看向沈自渡，驚喜道：“真的？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
沈自渡笑着將字畫和篆刻一一展示出來。
宋蓁蓁走上前幾步，仔細端詳着那些古色古香的字畫和篆刻，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
她低聲自言自語道：“哇，這些……都是寶貝！”
沈自渡一愣，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他也忍不住被她那種靈動的神態感染，微笑道：“宋姑娘對這些也有研究？”
“我不懂研究，但我看這幾塊篆刻石頭，紋路清晰，保存得很好。”她沒法解釋得太清晰，只能簡單道，“總之，能換不少錢，可以安排運送更多物資來。”
“那再好不過了！”
沈自渡一聽自己收藏的這些字畫能幫上忙，頓時也面露笑意。
宋蓁蓁笑得燦爛，眼睛彎成了月牙，眉眼間滿是俏皮和靈動。
蕭北麟看着她對着沈自渡展露笑顏，目光一沉，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剛才對自己不冷不熱的，結果面對沈自渡時，怎麼就笑得這麼開心？
他不由得冷哼了一聲，目光像刀子似的掠向沈自渡，語氣淡淡：“我知軍師擅長謀略，沒想到軍師選起姑娘家喜歡的東西也這麼擅長？”
沈自渡聽着蕭北麟這酸得不行的話，心裏也是暗暗發笑。
將軍這醋罈子翻得，簡直比隔夜的陳醋還酸。
可他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不緊不慢道：“屬下只是覺得這些字畫篆刻會對宋姑娘有所幫助，並沒有其他意思。”
蕭北麟抿了抿嘴脣，目光在沈自渡和宋蓁蓁之間來回掃視。
宋蓁蓁卻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兩人之間暗流涌動的氣氛。
她依舊低頭仔細翻看着那些字畫，完全沉浸在暴富的快樂中。
沈自渡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只能雙手作揖道：“字畫篆刻既已奉上，如果沒其他吩咐，屬下告退。”
“恩。”
蕭北麟冷冷應了一聲。
沈自渡告退離去後，帳內又只剩下宋蓁蓁和蕭北麟。
氣氛比之前更顯得靜謐，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宋蓁蓁小心地將字畫篆刻一一收起，用布巾仔細包好，然後放入了包裹中。
蕭北麟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幾度想要開口，卻不知如何起頭。
便只好站在原地，悄悄地看着她，心思紛亂。
忽然，蕭北麟瞥見了自己胳膊上還未痊癒的傷口，下一刻他垂低眼眸，故意將胳膊磕在木案上。
傷口立刻泛起一陣刺痛，蕭北麟皺起眉頭，倒吸了一口冷氣。
聽到這動靜，宋蓁蓁立刻放下手中的字畫，走到他面前。
“你…你……”她的目光定在了他受傷的手臂上，語氣瞬間也變得焦急起來，“將軍，你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不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