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麟見她終於注意到自己，心中微微一鬆。
隨即卻故作淡然地收回手臂，若無其事道：“沒事，不過是小傷。”
宋蓁蓁皺起眉頭，拉起他的胳膊檢查。
“還說沒事，你看，都裂開了！”看着他胳膊上滲出的血絲，她氣得直瞪他，“你這樣下去，傷口怎麼能好？”
她的指尖輕輕觸碰到他的傷口，微涼的觸感讓蕭北麟的心跳不由得漏了一拍。
看着她因爲擔心而微微紅了的眼眶，蕭北麟的嘴角止不住上揚了。
雖然她在瞪他，可至少…她在關心他。
宋蓁蓁打開粗糙的麻木繃帶，看着滲血的傷口，正猶豫着是不是要喊鍾叔過來，卻見蕭北麟深邃的目光膠在她的身上。
“盯着我幹嘛？盯着我的傷口會不疼嗎？”
明明是一句反問，卻換來蕭北麟的迴應。
“嗯。”蕭北麟點點頭，神情中帶着幾分認真，“我以爲你不高興了。”
她垂下眼睫，心中有些亂。
原本的那些疏離，在他這一句笨拙而直接的解釋中，似乎都煙消雲散了。
她擡起眼，看着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發現其中的毫不掩飾地流露着。
“你……真是的。”宋蓁蓁嘆了一口氣，故意說氣話，“你要是再這麼不顧自己身體，我就把你綁起來，天天盯着你！”
蕭北麟聽着她這近乎威脅的“抱怨”，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緩緩低下頭，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那你最好要說話算話。”
這真是她認識的少年將軍嗎？
以前還會動不動看她會臉紅，現在居然對她說這樣的話？
”不和你說了，處理傷口要緊。“
宋蓁蓁被他這麼直接地盯着，臉頰微微泛紅，像是被燭光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霞光。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卻發現那雙眼太深太黑，彷彿有無盡的漩渦將她拖拽其中。
還好胳膊出血情況不嚴重，宋蓁蓁應付得來，也就沒讓鍾叔過來。
她動作輕柔卻又急切，像是對待易碎的珍寶一樣小心翼翼。
“你是這裏的支柱，肩負着整個北境守城的重任，你的安危很重要。”
“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誰來守這座城？誰來帶領這些將士？”
“所以，請將軍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蕭北麟靜靜地看着她，耳邊彷彿只剩下她的話語，心臟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微微發脹。
營帳內的燈火搖曳，燭光在帳頂打下斑駁的影影綽綽，映照在宋蓁蓁的臉上。
在這一刻，他有一股衝動，想要告訴她，自己心中所有的情感。
“宋姑娘……”
蕭北麟的聲音低沉溫柔，喉嚨微微發緊。
可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打破了這片難得的寧靜。
“將軍！宋姑娘，我能進來嗎？”
淮柏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像是一擊悶棍，將蕭北麟的思緒打得七零八落。
他還沒開口，宋蓁蓁已對帳外道。
“進來吧！我們都在！”
聽到聲音，淮柏拿着平板電腦和兩個充電寶，迫不及待地走進了營帳。
“將軍，我有一些知識需要請教宋姑娘。”淮柏滿臉認真。
蕭北麟想單獨對宋蓁蓁說的被淮柏打斷，剛醞釀的情緒也在一瞬間化作泡影。
“淮柏，現在……很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蕭北麟壓低聲音，近乎咬牙切齒。
明明是想趕人，可他又不好發作。
蕭北麟只能將所有的不滿壓抑在那雙深邃的眼眸裏，眼神像冰刃一樣直射向淮柏。
但淮柏顯然沒有察覺到蕭北麟想殺人的眼神，臉上滿是熱切與恭敬。
“將軍，這平板電腦實在神奇得很。宋姑娘往後說不定還要送更多沒見過的設備過來，屬下想着，要是更瞭解這平板電腦，對以後我軍作戰基建都更方便了。”
蕭北麟忍不住發話：“你就不能明天再學嗎？非要今天？”
“今天不行嗎？”淮柏有些失落，“宋姑娘難得來，也不知明日會不會又走了？屬下只想多學點，能多多幫到將軍。”
淮柏一片肝膽忠心向着他。
蕭北麟心裏鬱悶，卻偏偏不得發作，心裏憋悶得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宋蓁蓁愣了一下，看到淮柏那副認真求教的表情。
“不用等明日，今天就可以，淮柏學會的話，確實能幫上不少忙。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問我，我教你。”
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將平板電腦接過來，手指在屏幕上輕輕點了幾下，屏幕隨即亮了起來。
她微微側身，將平板電腦轉向淮柏，示意他湊過來看。
“宋姑娘，這個計算器有什麼用？上面寫的啥，我完全看不懂這些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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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計算器裏的數字都是阿拉伯數字，淮柏自然是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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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蓁蓁耐心地用紙筆標下漢語和阿拉伯數字的關係，然後逐一演示給淮柏看。
“你們平常用的都是用算盤算數字吧？計算器類似於算盤，但是運算速度更快，也更準確。像這樣輸入之後，選擇你是要累加，還是累減就可以，就能直接得出結果……”
淮柏眼睛緊盯着屏幕，像是個好奇寶寶，認真地看着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移動。
“原來是這樣！這…也太神奇了吧！這麼複雜的計算竟然眨眼就能得出結果。”
“嗯，還有平板電腦這個功能，你平時也可以用，像這樣啊……”
淮柏一邊聽着，一邊頻頻點頭。
蕭北麟坐在一旁，看着兩人認真講解的模樣，心中卻是一陣陣煩躁。
原本準備好的話語現在全都堵在了喉嚨裏，像是被堵住了出口的洪水。
看着宋蓁蓁那認真講解的模樣，淮柏眼中的崇拜與好奇，他想發火，又不怎麼該怎麼發。
兩人就這樣來來回回地討論着，從平板的基礎操作一直講到了複雜的數據調節。
帳內的燭火微微搖曳着，時間悄然流逝。
就這樣，一直到了深夜。
“好了，今晚先到這裏吧。”宋蓁蓁發自真心道，“你理解得很快，回去多練習幾次，就能掌握了。”
“謝謝宋姑娘！將軍，屬下告退。”
淮柏感激地行了一禮，隨即心滿意足地退了出去。
帳內終於恢復了安靜。蕭北麟的手指緊緊握着書卷，指節隱隱發白。
錯過了這個時機，再開口，就變得更爲艱難。
蕭北麟忍不住低聲說道：“你今晚……教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