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麟的鳳眸微微眯起，神色複雜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他低聲道：“我知道了。”
淮安偷瞄了蕭北麟一眼，將軍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但他跟在蕭北麟身邊多年，自然察覺到一些細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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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
“將軍，您明明在意宋姑娘，爲什麼……”
話未說完，蕭北麟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聲音低沉且帶着警告。
“淮安，不要過問職責之外的事。”
淮安張了張嘴，最終只能低頭應了聲：“屬下明白。”
蕭北麟轉身離開糧倉，背影顯得比以往更加沉默。
……
柳念柔坐在主帳內，用筷子夾起一塊香嫩的醬牛肉，細細品嚐着，嘴角浮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這些日子，她每日與蕭北麟朝夕相處，吃的是最精緻的飯菜，住的是寬敞的營帳，走在軍營裏時，將士們對她的態度愈發恭敬。
她彷彿已經看到了未來。
自己身披鳳冠霞帔，成爲將軍夫人，甚至是未來的大曌皇后。
下午，柳念柔吃飽喝足，閒來無事，便在營帳外隨意散步。
初春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讓她心情愉悅。
正走着，她瞥見地上有一個小錢袋子。
柳念柔彎腰將它撿了起來，環顧四周，目光很快落在不遠處一名穿着鎧甲的士兵身上。
那士兵低着頭，似乎正在焦急地尋找什麼。
“你是在找這個嗎？”柳念柔揚了揚手中的錢袋。
那士兵聞聲擡頭，急忙走過來，看到錢袋後，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連連點頭。
“是的！多謝夫人！”
士兵接過錢袋，誇讚起來。
“不愧是將軍夫人…你真是心善！”
“夫人？”柳念柔臉頰微紅，心裏卻忍不住竊喜，掩脣輕笑道：“我還沒有正式嫁給將軍呢。”
那士兵目光微動，眼底閃過一絲鋒芒。
但面上依舊帶着謙卑的笑：“在我們心裏，夫人已經是將軍的人了。”
柳念柔聽了這話，心底更是飄飄然，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可就在這時，她的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遠處。
那人背對陽光，身姿挺拔，鳳眸深邃，赫然是蕭北麟。
“將軍，您回來了！”
柳念柔眼睛一亮，壓下內心的喜悅，快步走向蕭北麟，甜笑着迎了上去。
然而她沒有察覺到，在她轉身的一剎那。
那個和她相談甚歡的士兵迅速將腰間的匕首收好，眼神一閃，低頭裝作若無其事，默默退到一旁行禮。
“將軍。”士兵語氣恭敬，壓下了心底的波瀾。
蕭北麟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並未多言。
那士兵迅速告退，轉身離開時，眼神中卻透出一抹隱晦的狠意。
柳念柔全然未察覺身後的暗涌，她走近蕭北麟，嬌聲說道。
“將軍，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蕭北麟淡淡“嗯”了一聲，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遠去的士兵背影。
那士兵快步走到一棵大樹後，藏身於陰影之中，望着柳念柔和蕭北麟走入主帳的背影，眼底的殺意漸濃。
進到帳內。
進入帳內，蕭北麟脫下披風隨手放在一旁，目光微沉地看向柳念柔。
“剛才在外面，你和那名士兵聊了什麼？”
柳念柔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柔弱的笑容，輕聲說道：“沒什麼，只是撿到他的一個錢袋，見他在找，便還給他了。”
蕭北麟微微頷首，眉間微蹙，卻未多言。
他轉移話題，問道：“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柳念柔聞言，心頭一陣竊喜。
這是將軍想了解她？
是不是說明他已經開始對她有了興趣？
她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袖，像是在掩飾眼中的得意神色。
“我娘在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了，爹很快就娶了繼室。那後孃給爹生了個兒子，從那以後，她對我便百般刁難。小時候不讓我吃飽穿暖，長大了就整日打罵，家裏的重活髒活全都讓我幹。”
說到這裏，她的語氣低了下去，像是在回憶那些艱難的日子，聲音微微發顫。
“若不是跟着將軍，也許這幾天就攛掇我嫁給村裏那些粗鄙野夫了，只爲拿我的聘禮錢。”
蕭北麟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她繼續說。
柳念柔似是鼓起勇氣，將目光投向蕭北麟，聲音裏帶了幾分不甘和憤怒。
“我爹也好不到哪裏去，明知道她對我不好，卻從來不阻攔。娘走得早，我就像是個沒人要的拖油瓶。將軍，您不知道……從小到大，我都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她的眼中滿是痛苦和怨恨，攥着衣袖的手微微顫抖。
然而，很快柳念柔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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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調整神色，換上了一副柔弱的模樣，低聲說道：“不過這些都過去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只願意追隨將軍，哪怕是死，也絕無怨言。”
蕭北麟眯了眯眼，盯着她，忽然擡手握住她的下巴，目光如同深海一般幽邃。
“你真是這麼想的？哪怕我要的是你的命？”
柳念柔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但很快，她心中狂喜，忙不迭地點頭。
“是，我可以發誓，如果違背誓言，天打雷劈！！！”
蕭北麟脣角微微勾起，鳳眸中的情緒卻讓人看不透。
隨即他鬆開了手，語氣淡淡地說道：“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誓言。”
柳念柔心跳加速，看着他冷峻卻俊美的側顏，越發覺得他對自己有意，心裏樂開了花。
這時，蕭北麟語氣一轉，問道：“你可有什麼心願？”
柳念柔愣了一下，隨即滿臉欣喜地看着他，覺得這一定是蕭北麟關心她，甚至想爲她實現夢想。
她思索了一會兒，聲音中帶着幾分試探。
“將軍……我想要城東那家胭脂鋪裏的落英紅，只是那胭脂得一兩金子，我買不起。”
蕭北麟看着她，鳳眸深邃而晦暗。
“好，我明日就讓淮柏爲你買來。”
“將軍，這太貴了吧？”
“你喜歡就好？”蕭北麟淡淡道，“如果還有別的喜歡的，也可以一併告訴淮柏。”
一兩金子的胭脂！
將軍說給她買就給她買！
她不過是出身草芥的平民女子，卻得蕭北麟這樣的寵愛，她覺得自己太幸福了。
軍終於開始對自己有情意了！
只要再多些時間，她一定能成爲他心中唯一的那個人。
然而，柳念柔沒有察覺到，蕭北麟目光中一閃而過的冷意。
他慢慢收回視線，手指在案上的地圖上滑過，眼底盡是深思。
自己需要利用柳念柔，甚至是她的命。
而他能做的也只能滿足她的心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