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在空氣裏滋生。
溫晚緹和他目光對視一眼，便斂眸，不看他。
忽略被他影響的情緒，她皺眉吃下了他喂至嘴邊的魚肉。
“味道怎樣？”
陸靳宸見好就收。
倒是沒有再得寸進尺。
“……”
溫晚緹假裝沒聽見，無視他的問話，更無視他嘴角的淺暖勾人的笑。
味道挺好的，雖然她沒回答，但陸靳宸從她吃的不少就看得出來。
吃完飯，已經凌晨了。
陸靳宸讓傭人收拾，他陪着溫晚緹上樓。
一條手臂作虛扶狀的放在她身上腰間。
提醒她，“阿緹，小心腳下臺階。”
上了二樓，走到主臥室前，陸靳宸自覺的停下腳步。
對溫晚緹說，“我住隔壁房間，太晚了，你早點休息。”
“嗯。”
溫晚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應了一個單音字符。
看着她進屋，關上了門。
陸靳宸才轉身，進去隔壁的房間。
一牆之隔，但因爲隔音，溫晚緹的動靜又小，他聽了片刻，沒聽見聲響。
薄脣微抿，掏出手機撥出夏木的號碼。
夏木才回到南苑，還沒有休息。
電話只響了兩聲，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爺。”
“那個女人是姜麗梅，儘快找到她。”
“爺，那林姍姍呢，還要找她嗎？”
“先不找她，看看林家的反應。”
陸靳宸狹長的眸子半眯着，冷峻的眉宇間凝着沉思。
–
通完電話，陸靳宸邁腿進旁邊的書房。
雖是客房，但也是套房。
因爲溫晚緹要來，他就把自己工作所需的物品都拿了過來。
拉開椅子坐下後，陸靳宸打開書桌上的銀色筆記本。
修長好看的雙手撫上鍵盤，十指如飛的敲擊出一連串的代碼。
光線清冷的書房裏，陸靳宸身形挺拔，五官冷俊，氣質清貴。
專注的模樣格外有魅力。
因爲他的房間的門半開着。
凌晨兩點。
溫晚緹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
她安靜的站在書房外，走神了半晌。
見他埋首工作，太過專注，她猶豫了下，轉身打算離開。
陸靳宸就在這時叫住了她，“阿緹。”
她回頭，隔着幾米的距離，與他目光相碰。
他深潭般的眸子裏一片溫潤沉靜。
“你怎麼過來了？”
起身，他從書桌後出來，來到她面前。
見她臉色有些蒼白，他關心的問，“是做夢了嗎？”
鑽進鼻翼的空氣裏摻着熟悉清冽的男性氣息，溫晚緹的眉心輕蹙了下。
只是看着他，溫晚緹沒接話，
“阿緹？”
陸靳宸見她皺眉不說話，面上不禁浮起一分擔憂。
伸手就攬住她肩膀，帶着她往外走，“我陪你回去。”
溫晚緹的身子在他的掌下僵了一瞬，但沒有掙扎。
只是擡眼看着他，生硬的問，“你到現在還沒睡？”
“有點事處理。”
陸靳宸的嘴角微勾了下。
看着她的眼神泛着暖意。
溫晚緹收回視線，任由他攬着回到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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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回牀上，他給蓋被子時，她又問，“你的事還沒做完？”
陸靳宸眸光微動，“沒。”
實際上，已經做完了。
不着痕跡的觀察着溫晚緹的表情變化，陸靳宸試探的問，“要不要我陪你睡着了再走？”
溫晚緹朝旁邊的鬧鐘看了一眼。
已經兩點多了。
他還沒做完事，聽那語氣，等下回去還要工作。
於是，她往裏面挪了一點位置。
“你躺上來。”
“好。”
陸靳宸雖不知道溫晚緹爲何突然的對他這般態度。
但他心裏止不住的泛着喜悅。
動作利索的躺到牀上，朝裏面微側着身子，長臂伸過去，輕拍着她說，“睡吧，我陪着你。”
溫晚緹眨了眨眼。
這個男人溫柔起來，讓人遭受不住。
她見過他之前那些年對林姍姍的好，一直以爲，他這輩子所有的溫柔都只會給林姍姍。
“你也睡吧。”
說完，她轉身，側向裏面。
剛才她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她回到了當年，撿廢品去的那個地方。
她聽見了女人的哭聲，還有男人的罵聲，以及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她本來是要離開的。
但突然間，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她的腳步頓住。
片刻後，又大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想看清楚些。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她‘父親’，正欺負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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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想喊，又聽見旁邊一個熟悉的，男孩的聲音。
是她認識的那個哥哥，幫她撿廢品，給她棒棒糖的，好看的哥哥。
他被綁着，頭朝下的吊在樑上。
有個匪徒拿着刀子割他的手腕，放他的血。
她衝進去想救他，被她那個‘父親’抓住。
她拼命的喊叫，可小小的身子被抓着動彈不得。
就那樣，她眼睜睜的看着漂亮哥哥的血被放幹。
他死去之前，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她，說她和她父親，都會遭到報應。
……
溫晚緹被嚇醒過來，在牀上發了一會兒呆。
才下牀，去隔壁找陸靳宸的。
這會兒他就躺在身旁，空氣裏，全是他的氣息。
他好好的，也並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仇恨，可是，溫晚緹的心情卻說不出的複雜。
她心底深處的內疚和矛盾又跑了出來。
腰上突然一緊。
她呼吸跟着一滯，男人有力的大手從後面攬住了她的細腰。
他堅實的胸膛跟着貼了上來，那灼燙人的溫度，烙得她摒住了呼吸。
他的氣息拂過耳窩，薄脣似貼非貼着她耳骨。
“不要胡思亂想，好好睡覺。”
“……”
“陸靳宸。”
光線昏暗的室內，溫晚緹輕輕地喊了一聲。
並沒有轉身看陸靳宸。
“嗯。”
他在她身後應。
凝着她的眸底滿滿的溫柔。
溫晚緹抿抿脣，輕聲問，“你說認真考慮，是不是騙我的？”
陸靳宸的嗓音微啞，“不是。”
他是真的在考慮。
只是太過掙扎矛盾，他想把她留在身邊，卻又害怕。
“我真的在認真考慮。”
陸靳宸淡淡地解釋。
摟着她腰間的大掌不敢用力，怕傷到她。
他只是讓自己緊貼着她，“就那麼想離開我？和我在一起，那麼困難嗎？”
陸靳宸問得平心靜氣的。
並沒有怨怒和生氣之類的情緒。
這話落在溫晚緹的耳裏，心臟那一處，不着痕跡的泛起疼意。
被什麼東西輕輕蟄了一下似的，她咬了咬脣。
剛才夢裏的那一幕又涌上腦海。
情緒不受控制的起伏。
“我覺得，以前那樣的關係，挺好的。”
以前，他們不是朋友，又不是陌生人。
她不知道怎麼形容他們以前的關係，她心裏覺得，他是恨她的。
可她又想不明白。
他那麼恨她，爲何，又允許她出入陸宅，允許她跟陸奶奶來往。
甚至，偶爾的時候，他還給她一種錯覺。
可不管怎樣，以前的時候，她不會因爲他對林姍姍好而像現在這般難過，這麼矛盾掙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