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

發佈時間: 2025-01-31 17: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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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話讓趙尋嶼很難受。

“屁顛屁顛”這詞用的好像他有多讓人嫌惡一樣,那顆還在敏感中的心臟直接和吐出的那些骨頭一樣七零八碎。

趙尋嶼這下是真生氣心冷了,直接收回視線不理她,低頭繼續吃。

楚知綠頭皮麻了一下:“我給他帶的。”

楚奶奶“哦”了一聲,點點頭然後回房。

客廳氣氛冷凝,電視裡女二的張牙舞爪更顯戲劇尖銳。

趙尋嶼吃完又把殘羹碎屑收拾進垃圾桶,情緒顯然淡了很多:“謝謝你啊。不過你不用可憐我。”

這樣善意的欺騙,顯得他多可憐似的。

“……”楚知綠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麽解釋。

不是可憐……?可是好像就是可憐。

趙尋嶼回房給他爹打電話。打的時候情緒還是挺穩定的,等聽到他爹叫他“兒子”他就莫名有些鼻酸了。

“爸,我想回家……”

趙慶堂聽到他尾音帶顫,一下也皺起了眉頭,印象中趙尋嶼哭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是他生病住院那會兒。

“怎麽了?跟我說說。”

趙尋嶼吸了吸鼻子,呈大字直挺挺攤開在床上:“外婆一點都不喜歡我,她煩死我了,我也不想和她說話。我餓了兩天她也無所謂,我以為她心疼我被蚊子咬所以要給我買長袖長褲,結果是因為她要讓我去幹活。今晚我沒吃飯,她也不關心,剛才回來看到我在吃,她還笑我是不是厚臉皮去蹭來的!”

趙尋嶼說到後面情緒更崩,聲調都變了。意識到這點的他覺得丟臉,至於嗎!一個大男人這都想哭,廢物!

於是他聲音又硬了起來:“真的是,就無語。”

趙慶堂蹲在房門口,有點頭疼。趙尋嶼他了解,他一直是想親近他外婆的,畢竟那是他媽最親的人,趙尋嶼童年的記憶裡也是楚老太幫著他媽媽帶他。他媽走了這麽些年,楚老太竟然也就和他們冷了那麽多年,趙尋嶼是想替他媽盡孝,更是想抓住和他媽相關聯的人與物。

“你外婆是長輩,你生她的氣幹嘛?她以前是當兵的,人稱鐵娘子。你拿絕食威脅她肯定行不通,她吃軟不吃硬的。以前你媽帶我回家見她,我到門口了她還說不想見我。你媽不知天高地厚,說她不同意的話就和我私奔。好家夥這麽一威脅,我連楚家門都沒得進,你外婆放狗趕過我好幾次,後面我白天給她跪,晚上去廟裡跪,求她又求菩薩,過了半個月她才準我進門吃飯。你自己說她現在對你是不是和風細雨?”

趙尋嶼噎了會兒,“你這求娶還挺精彩。但你那會兒是要拱白菜的野豬,而我是她大女兒唯一的孩子啊,這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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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想!總之你別跟她賭氣,只會把自己氣死。你餓了兩天那是自己作的,長長記性別挑戰權威就行,本來就是讓你去改造的你忘了?”

趙慶堂又說,“妹妹對你挺好的吧?你和她好好相處。外婆那裡你要想開點,讓你幹嘛你就幹嘛,她就算不親近你,但也絕不會害你。實在不行的話,等高考成績出來,要是考的不錯你再回來。”

趙尋嶼換了一邊手拿手機,鬱悶失落一掃而空:“你自己說的啊,高考成績出來了就讓我回去!”

知道他被哄好了,趙慶堂又說:“看你成績和表現,什麽都遷就你你還以為天下皆你爹呢。原來自己賭氣賭輸了就被氣哭啊,還以為多牛呢。”

“唉……爸,你說實話,我有那麽讓人討厭嗎?”

“我是蠻討厭你的,但我看別人愛你得很啊。你有些個女同學,直接堵上家門口來送情書;你那些個兄弟,天天跟你摟摟抱抱還染情侶頭不是?還有你堂哥,你就慫恿幾句,他就莽上去了,現在被你大伯扔南極還是北極去了,你說他愛不愛你?”

“……趙慶堂你說話真有藝術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兒子萬人迷我自豪還不行了?”

趙尋嶼懶得跟他耍寶。

“……對了,爸。你說你當年拜的那個廟在哪?我覺得我也要去拜拜!”

“在月亮山上,好多年了都不知道還在不在。你找外婆或者妹妹問問,還在的話讓妹妹帶你去。高考成績快出來了,你兩都拜一拜,到時候我給你們一起辦升學宴。”

趙慶堂又和他聊了會兒,確保他情緒穩定了就掛了。

趙尋嶼心上鬱積消減,彈坐起身去洗頭洗澡。

他洗好了也沒吹頭髮,拿毛巾胡亂揉了兩下,然後把毛巾搭在肩上下了樓。

楚知綠還在看電視。

他坐到楚知綠身邊,一滴水珠隨著他的動作從發尖掉落,無聲地滑過楚知綠光潔的手臂。

微癢。

趙尋嶼看到茶幾上開了的小辣魚,不問自取,塞了一條進嘴裡。

“阿綠妹妹,你知道很多年前月亮山上的那個廟還在嗎?”

趙尋嶼想開了,同情,那也是一種正向的感情。值得肯定,值得維護,值得他以後罩下這個妹妹。

叫聲妹妹,那是半點不虛,表達了他的堅定和認可。

楚知綠被他這麽叫倒是很不適應,消化了一會兒,回他:“在的,不過很少有人去了,挺破敗。”

“那你明天有空嗎?能不能帶我去拜拜?”

楚知綠好看的眉頭擰起來:“可是,那是送子觀音廟啊。”

聽說十幾年前香火還挺盛的,但後面縣裡有了更大更好的廟,去月亮山要走兩小時的山路,加上現在年輕人不怎麽信這個,而且想要小孩的基本都有了,月亮山那個廟漸漸就破敗了。

“啊?那我爸怎麽說他當初想娶我媽,在月亮山那個廟跪過半個月外婆就同意了?是不是有別的廟?”

“沒有,月亮山一直只有一個送子觀音廟。”

“那也去拜拜,估計差不多的,我爸求姻緣的都成了。我可是他們結婚之後兩年才懷上的,菩薩之間相互傳個話也行吧。”

楚知綠搞不懂他是信這個還是不信這個,說信吧,信的挺隨意,說不信吧,他又要花兩個小時爬山路去拜。

“你想拜菩薩的話,可以去縣裡的廟,比較近,也有你想拜的。”

“我就想拜月亮山那個,那可是保佑過我爸的。縣裡的香火太多了,菩薩不一定顧得到我。你也一起拜拜吧,許願高考高中!”

楚知綠從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但她還是說:“好,那我準備兩份香紙。”

“嗯嗯,明天吃過早飯就去吧。”

趙尋嶼又撚了一根小辣魚,瞟兩眼電視。

兩人離得很近,楚知綠無意中發現他耳朵後面有一顆小紅痣,看不真切,她不由得往前湊了湊。

趙尋嶼感覺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熱香,陡然冒起雞皮疙瘩,一轉頭,和楚知綠幾近呼吸相聞。想到自己剛吃的小辣魚,他下意識就是停止呼吸,上身往後,不想讓楚知綠聞到異味。

也不看她,悶裡悶氣不敢張大嘴:“怎麽了?”

楚知綠鎮定自若:“你好像有點掉色。”

“……”趙尋嶼想伸手摸頭證實一下,但他兩隻手都沾著油漬。

楚知綠站起來拿起他肩膀上搭著的毛巾,轉了一下他的上身:“你繼續吃吧,我幫你擦一下。”

趙尋嶼看了下雙手,猶豫三秒,放棄掙扎。

溫柔,耐心,細致,舒適。

還有楚知綠裙擺拂過他膝蓋時的捕捉不住的微癢。

趙尋嶼想,有個妹妹是真的很不錯。
不過,他此時更關心——
“真掉色了嗎?”
“沒有。可能是水珠反光,我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