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香檸

發佈時間: 2025-01-31 18:4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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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養在客廳的小窩裡,它隻親近兩姐弟,看到謝渝就縮頭縮腦躲在角落,如果他伸手想碰一下,必然會吃它一爪子。
於是謝渝在這個家看不順眼的又多了一隻貓。
梁遇每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看貓,他和梁徽經常蹲在貓窩旁逗它,而謝渝坐在沙發上,絞盡腦汁怎麽把梁徽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正好周日,兩人約會吃飯,順便看了部電影,就已經到八點了。
他本來訂了個酒店房間,打算看完電影和梁徽去住,但學校裡忽然讓他回去審核什麽材料,謝渝無奈,隻好取消房間,讓她先回去。

梁徽並不熱衷在外面睡,為此之前還婉拒他在外面同居的邀約。對她來說,家才是唯一能夠讓她安然入眠的地方。
因此,得知他有事,她反而松了口氣,心滿意足搭公交回家。

已至六月初,夜晚的風已經不再沁涼,院子外的夜來香開得正好,優雅張開纖細的花瓣,花氣熏人。
她推開門,走到客廳,看見梁遇趴在桌上,臉壓著書本,手裡仍然握著筆,卻是沉睡的姿態。
他的身緣和睫扇都浸在明亮的客廳燈光裡,給鍍上一圈溫暖的金色,隨著呼吸的頻率,像早晨繪上朝陽金線的波浪,柔和地起伏。

梁徽不自覺放慢腳步,輕悄悄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低下頭,安靜地凝視他。
為什麽在客廳裡寫作業?
是在等她回家嗎?
她伸出手,指尖一寸寸向前挪動,終於移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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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攤開手掌。
男孩溫熱的吐息均勻地噴灑在她的手心,在寂靜的夜裡晃漾開來,平緩流入她的心間。
溫柔又帶著暖意。

他們周六周日被挪出來月考,所以作業格外多,梁遇埋頭苦寫大半,碰到一道毫無頭緒的幾何題,思路一時卡住了。
他準備小憩一會兒再戰。
但這一睡持續了大半個小時,他昏昏沉沉從夢中醒來,慢慢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梁徽夢幻般的姿影。
她今天穿身綠色吊帶連衣裙,烏發依然用那條緞面的綠絲巾松松挽起,垂在背後。
驀地,令他想到初夏的夜晚,同等的清澈,同等的靜謐,流淌著月光下的露水與梔子微涼的香氣。

視線移到她的眼睛,四目相觸,他有一霎的愣怔,她卻如往常自然笑開:“醒了?”
耳畔又有熱意漸生,梁遇從桌上撐起,側頭把桌邊的氣泡水拿過來,對著吸管淺啜了口。

薄荷醇的涼自舌尖彌漫,壓過他的窘迫,他收拾好亂糟糟的心情,問:“他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哦?”梁徽訝異,意識到他問的是謝渝時,微笑作答:“他有事,應該過會兒回來吧。”
“好。”等謝渝一回來他就進臥室。

和她又講了幾句話,梁遇繼續攻克那道幾何難題。草稿紙換了一兩張,他卡在某一個步驟,不斷推翻重來,都沒有找到正確的路徑。
梁徽在一旁喝氣泡水,看他有些煩躁地揉揉頭髮,笑著問:“怎麽了?這道題很難嗎?”
梁遇又換了張草稿紙:“挺難的,不知道輔助線有沒有畫對。”
“你先做別的,我幫你看看。”
梁遇猶豫:“沒事,過幾天老師會講。”
“沒關系,反正現在我沒什麽事。”梁徽從他手下拿過那本參考書,手托著下巴,凝眸看了半晌,又找他要草稿紙。

她雖然在中文系,但高中讀的理科,數學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有信心幫他做題。
不過也花費不少功夫才做出來,梁徽挪到他身側,挨著他坐下,然後捏著鉛筆,探過身,一邊畫輔助線,一邊耐心解釋自己的思路是怎麽展開的。
她說話節奏不疾不徐,聲線優美輕柔,時不時向他投來的征詢一瞥,也是眸光瀲灩似水。

盡管身處涼風陣陣的空調房中,梁遇身上又是一陣熱悶。
他邊聽她講題,邊分神避開她身體與他偶然間的相觸。
她啟唇說話時傳來的清甜香氣,撓過他手臂的細軟發絲,及膝處翩躚晃過的綠色裙擺,都構成了魔鬼的試煉、被禁止的誘惑。
“會了嗎?”她輕聲的詢問將他從泥濘般的思緒中扯回,梁遇垂首望著桌面,平緩答道:“會了,謝謝姐。”
“不客氣。”她笑笑,想從他身邊起來,小腿處卻傳來奇異的柔滑觸感。
她嚇了一跳,身體本能向旁躲避,卻造成了更為混亂的結果——桌上的書和筆被她手臂掃落,在地上發出砰甸甸的響聲,而她的手臂直接壓在身旁少年的胸膛上。

梁遇不知發生了什麽,下意識伸手護住她。梁徽亦是不自覺地,倚在他的胸口,急促鼻息灑在他的鎖骨處,手指攥緊,牢牢捏住他上衣的一角。
客廳頓時安靜,良久傳來一聲輕細的貓叫。
原來是小貓出來想找他們玩,它這麽小,走路又沒有聲音,自然沒被她發現。

精神松懈下來,她的注意力被引回現狀,才發現兩人正是一個擁抱的姿勢。
他們小時候經常擁抱,等他長大後就很少了,不過小時候是她抱他,現在反倒顛轉過來。
他洗過澡,身上是熟悉的潔淨皂香,染上香檸的清苦和薄荷的涼,很好聞,也很讓人安心。
梁徽心緒飄忽,想再依戀他久一點,但梁遇的手繞過她的膝下,毫不費勁將她抱起。

他步履沉穩地走向另一邊沙發,精瘦的手臂緊貼她白皙光裸的肩背,將她小心翼翼放在沙發上。
“我去洗個澡。”直起身,他的聲音異常喑啞低沉。
梁徽理理凌亂的發絲,望向他快步遠去的背影,心生不解。
他不是洗過了麽?怎麽又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