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浴室緊偎著院子,梁遇一開窗,樹葉稠密的氣息便湧進浴室。
綠幽幽的味道。
貪婪的飛蛾覓光而來,被鎖在細密的紗窗外面,無助振動羽翅,在窗紗上踽踽攀爬。
昏黃燈影下,他將全身衣物擱在架子上,打開淋浴頭,噴濺而出的冷水灑在他已經成熟、肌肉緊實的身體,匯聚成涓涓細流,一股股掉落在地,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然而,不論淋了多少冷水,皮膚表面的燥熱仍未降溫,甚至蔓延到全身每個角落——尤其是,最讓他憎恨和煩惱的那個器官。
到夏天,身上那種不安擾動的火焰似乎越燃越旺。
……溫度還是降不下去。
他擰眉,閉上眼睛,乾渴的喉部顫動,湧出灼熱的氣息,融入夏夜濃稠的空氣。
手終於握上胯前依然挺立的性器——冷水的衝刷對它毫無效果,他的自控和意志力也沒有用處,只要一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它就像一隻未經教化的動物猛地躍起,饑渴地等待進食。
她身上的味道,經常在他夢境漂浮湧動的香氣,初綻的茉莉。這香氣從想象中飄然而出,幻化成她迷離不定的幻影。
小腹膨脹的欲望快要炸開,他加快手上擼動的速度,一手撐著窗台,胯部凶狠蠻橫地向前撞擊,幾乎不能自控。
良久。
冷水猶在兀自噴灑,澆在少年火熱緊繃的軀體上,燈光在他起伏優美的肌肉線條上勾勒出分明的陰影,卻陡然一顫——
喘息被死死壓抑住,他眉頭緊蹙,腹肌上青筋似樹根突兀綻起,濁白濃精大股大股噴射而出,摔在牆面的老式米色瓷磚上,像熟果被擰爆時濺出的漿汁。
腐敗而馥鬱。
濃濃的黏成一團,緩慢無比向下墜。
連著發梢的水與額上的汗。
一滴,一滴,落到水面。
欲望終於退去。
無止境的絕望和痛苦卻隨同夜色奔襲而來。
梁遇咬著牙,眸色沉沉望向窗外晃動不定的暗綠樹影,忽然握緊拳頭狠勁往牆上砸了一拳。
殷紅的鮮血頓時湧出,絲絲縷縷纏入到冷水中,仿佛破損的薔薇花瓣。
梁遇在浴室裡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出去。
他回房間包扎了一下手上的傷口,又走到客廳,打算把書本拿回自己房間,不和她共處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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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客廳,他發現她睡著了。
就那樣安然地枕著手臂,側臥在沙發上,發絲如同濃密的春雲,鋪開在臉邊。
看見她,他手上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是對他行動的警示。
可他還是緩慢地挪動步子,悄無聲息半跪在沙發邊,眼眸低垂,深深地凝視著她的面龐。
面對睡夢中的梁徽,他的眼神不再有任何遮掩。
他熟悉她每一個細微的神情,每一場合下的姿態,包括睡覺在內。
淺眠時她會些許不安,睫毛偶然地顫動;深睡時她的吐息會變得均勻,隨著胸口的起伏,緩慢地呼吸。
他想到她以前學習到犯困,叫他過二十分鍾喊她起來,可他忘了,因為出神望了她良久。
當時是出於困惑和好奇,為什麽是她而不是別人當他的阿姊?後來才知道,這種血緣上的聯系由不得任何人來決定,也永遠不可能改變。
如同一條鐵律,將他每個行為都框定在親人的籠子裡。
吐息漸促,梁徽微微皺眉,好像下一秒就會醒來。
梁遇身形一僵,知道自己該起來了,但腳仿佛被定在原地,無法挪移一步。
而她似有所感,無意識側過身,把臉靠在他的懷裡,試圖汲取更多他身上的氣味。
依賴的、親密無間的姿態。
梁遇胸口微窒,忍不住低下頭,嘴唇若有似無地蹭過她的發絲。
才被澆滅的火焰重又死灰複燃,是折磨罪人的地獄之火——
肮髒的、邪惡的、肉欲的、低劣的。
他深吸一口氣,仍然殘存一絲理智,把她頭上的絲巾悄悄地摘下,然後放到唇邊,一邊絕望而狂熱地親吻,一邊深深嗅聞上面殘余的氣息。
靜謐的夏夜,一切湧動的、起伏的、燥熱的,全都在空氣中膠著凝固,只有時間流水般在他們身旁淌過。
直到門不知何時被悄然打開,一道陌生的人影垂落在地上,他才倏地從醉夢中驚醒,抬眼望去——
謝渝正在門邊,死死地盯著他,神情震驚而憤怒。
此時他的唇還停留在她的絲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