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渝被他這樣一推,倒是清醒了。
他不知怎麽忽然被嫉妒衝昏頭腦,完全拋卻平日的風度,說出那種不堪的話。
所以他也沒和梁遇計較,拍拍身上沾的灰,鐵青一張臉站起身,怒視著他。
梁遇絲毫不怵,站在原地坦然與他對視。
梁徽正好從屋門後出來,看到兩人在院子裡站著,奇道:“你們在聊什麽?”
“沒什麽,我問問他最近學習怎麽樣。”謝渝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走吧,咱們進屋去。”
梁徽看兩人神色正常,不再多問。她走幾步,想到什麽,回頭看跟在身後的梁遇:“阿遇,媽說你這次考試考得好,訂了一個蛋糕送家裡呢,等下我們一塊吃。”
母親在深圳一家紡織廠上班,但非常關心姐弟二人動向,時不時給他們寄點東西。
這次送來一個六寸的芋泥蛋糕,梁徽把它切成幾份,三個人分著吃。
雨後的夏夜,晚風甚涼,完全不必開空調,家裡門窗都敞開著,任憑院子裡的風卷著細細的茉莉花香吹拂進來,十分愜意。
梁徽坐在窗邊吹著風,品嘗軟糯的芋泥,和入口即化的奶油。
忽然打來一個視頻電話,是她母親梁冰。
梁徽接通視頻,母親笑眯眯的臉立刻出現在屏幕上:“徽啊,吃蛋糕了嗎?”
“吃啦。”她回,順便把手機鏡頭照過謝渝和梁遇:“他倆也在。”
謝渝看了看屏幕,他此前只見過梁徽母親的照片,都不太清晰,現在再看,才知道姐弟倆外貌的基因或許大部分歸功於父親,因為母親看起來並不特別出挑。
他禮貌打聲招呼:“阿姨好,我是謝渝。”
梁冰對他十分熱切:“你好你好,終於見面了。”
幾個人寒暄一番,梁冰和梁遇聊完最近的學習狀況之後,興趣立刻轉移到謝渝身上:“小謝不是鷺州人嗎?”
“不,我是滬城人,您去過嗎?”謝渝禮貌問。
梁冰搖頭:“一直想去看看,但工作比較忙,還得管這倆孩子嘛。”
“那等您有空,我和徽徽一起陪您去那兒玩幾天。”
梁冰失笑:“那太不好意思了,真麻煩你。”
“您是徽徽的媽媽,這有什麽好麻煩的。”
他很會討長輩歡心,不過寥寥幾句,母親的臉就帶上了喜悅的笑容。
以家長的眼光,謝渝當然是無可挑剔的完美女婿。
手裡的蛋糕再香甜,此刻食之也淡然無味。
梁遇胸口滯悶,別過頭望向窗外,不想向在場任何一個人泄露自己的心情。
他竭力建立起自己和其他人的屏障,至少像銅牆鐵壁一樣堅不可摧,製止他們的聲音傳過來。
而母親的聲音依舊穿透空氣,明明白白傳到他耳中:“小謝真是個好孩子,徽在你身邊我就放心了。”
謝渝自謙:“阿姨過譽了……”他不自覺得逞地瞥了梁遇一眼,懷著某種敵意,或是某種對強大情敵的隱慮:“徽徽身邊有很多對她好的人,弟弟不就是嗎?”
母親歎息一聲,表示對女兒未來的擔憂:“弟弟陪不了她多久,都有各自的路要走,我還是希望有個可靠的人陪著她,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
兩個人又說了不少話,但他們的聲音已經和窗外的蛙鳴蟬噪混作一處,再也不能讓他聽見。
心底一片潮冷,梁遇平靜地,緩慢地吐息著,六月初的雨夜空氣融進他的身體的空洞,變成飽含宿命意味的悲愴。
他確信這回自己是真的死了,無可救藥的。
但有隻手伸了過來,覆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地握住。
他微微一怔,抬眼看去,梁徽緊握住他的手,細聲對母親說:“好了,別聊這些了。”
她轉頭望著梁遇笑:“我們現在都還在上學,聊結婚的事情也太早了吧。”
“是吧,阿遇?”她問他。
梁遇正出神地看著她。
窗邊寥落的樹影映在她的臉,昏昏暗暗,可她的笑意卻仍然清淺,像樹隙間灑落的月光,柔和地籠在他的身上,有著起死回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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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翻轉手心,回握她纖細的手,他點頭,接過她的話:“嗯,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