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禦駕親征,新帝年幼,軍國大事皆由太上皇后崔氏代管。
朝野上下雖扼腕歎息,卻也無可奈何。
一則,京師禁軍如今由太上皇的心腹大臣長孫禹統領。
這長孫禹是個油鹽不進的,對眾人的拉攏一概置若罔聞。
二則,代表帝王至尊的傳國玉璽如今在崔氏手中。
她頒布的詔令,但凡蓋上了璽印,誰敢不從便是謀逆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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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鮮卑大臣滿心忐忑不安,生怕崔氏借機以權謀私,以報當年的滅族之仇。
不曾想,太上皇后崔氏臨朝稱製的半個多月來,倒沒什麽格外針對他們的。
熾繁確實不急著收拾這些人,眼下更緊要的還是前方焦灼的戰事。
“啟稟太上皇后殿下!前線急報!南朝大軍再度攻下數城,舞陰、南陽等多座城池相繼失陷!”
熾繁眉頭突突直跳:“太上皇親領二十萬大軍行至何處?”
長孫禹肅色道:“急報傳回洛陽之時,太上皇陛下正行至魯陽。”
魯陽與舞陰只有不足二百裡距離,消息傳回來,估計眼下南北雙方大軍已經對峙上了。
熾繁沉吟片刻,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即刻調撥雍州、豫州的兵馬支援前線。”
若那暴君臨行前沒有禪位給兒子元轍,她自然無動於衷。
左右等褚定北攻入洛陽來,她自有旁的法子求生。
可如今皇位上坐著的可是她的兒子,大魏萬裡錦繡江山都屬於她們母子了!
說罷,熾繁有條不紊鋪開一卷聖旨,提筆洋洋灑灑書寫調兵指令,並一鼓作氣蓋上寶璽。
長孫禹忙不迭跪接聖旨,當即火急火燎退下並命人將事情安排妥當。
與此同時,守在殿外的令荷遠遠便瞧見了一身道士打扮的年輕男子。
這馮瓊本該在太皇太后慕容氏身邊服侍才是,無緣無故跑來太極殿作何?
馮瓊倒也謹慎,見令荷已發現了他,便故意在不遠處的花叢內丟下個錦囊後就匆匆離開。
又略過了半刻鍾,令荷才親自上前拾起那錦囊並藏入袖中,腳步匆匆回了太極殿內。
她將錦囊呈上,並壓低聲音意有所指道:“是永和殿那位遞來的。”
熾繁批閱奏折的動作一頓,當即接了過來並打開。
裡頭一張粗糙泛黃的紙條,空無一字。
熾繁心下了然,當即將紙條浸入新換的洗筆水中,密密麻麻的小字瞬間躍然紙上——
『慕容太后對主子心存不滿,欲除之而後快,還請主子多加提防。』
瞧完之後,熾繁隨手將這泡濕的紙條丟入青煙縷縷的博山爐內。
令荷不解,小心翼翼問道:“這馮道士說了什麽?”
熾繁低聲回道:“讓咱們提防永和殿,慕容氏似乎有不滿。”
說罷,她不禁憶起那暴君曾提及,她前世的死極可能有慕容太后有關……
只是熾繁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前世那慕容太后已容忍了她二十余年,為何會突然對她起殺心?
甚至,前世她為了回報慕容氏一族在元轍繼位之初的鼎力相助,從未有過任何薄待……
另一頭,新都洛陽五百裡開外的舞陰城。
南北雙方浩浩蕩蕩的大軍此處激烈膠著。
“啟稟太上皇陛下!褚賊一連數日稱病,許久未曾露面了!”
元循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英氣劍眉擰得緊緊的。
他命令道:“派人細查,褚定北到底在不在敵方軍營裡。”
緊接著,又道:“即刻命人緊急封鎖洛陽城上下!所有進出之人都要嚴查!”
“是!卑職這就去辦!”副將忙不迭告退。
而被他警惕的褚定北早已快馬加鞭,喬裝潛入了洛陽城內。
褚定北騎在比人高大的汗血寶馬之上,剛毅眉目凝重,深深注視著宮城那頭巍峨聳立的太極殿。
什麽忠君愛國、什麽赤膽忠心?
今生他褚定北既已成了南北兩朝公認的叛臣,為何不隨心所欲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