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裏的同事驚訝地發現,他們向來淡定從容的賀醫生今天好像特別着急下班。
賀宴舟忙完最後一臺手術的時候,已經超過規定的下班時間了。他匆匆忙忙地去換好衣服,跟吳主任說了聲就大步流星地離開值班室。
他隨手打了一輛車,上車後給姜嘉珆打電話,可她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師傅,麻煩您開得稍微快點,我有急事。”姜嘉珆從來沒有這樣不接電話過,他不免有些擔心。
“好的,我儘量。”出租車司機生怕耽誤事兒,能多快就開得有多快。
“謝謝。”賀宴舟在小區門口下車,快速地奔向他們家那棟樓。
在電梯上行的過程中,他竭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叮”地一聲,他打開家門,那個令他百般掛心的人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泡面,喝着奶茶。
“…”一時之間,賀宴舟居然有點想笑。
聽到開門聲,姜嘉珆轉過頭,確定來人後,才揚了揚眉,“是不是我哥給你打電話了。”
她用的陳述句。
“嗯,你哥說你很生氣,連飯都不肯吃。”他邊說邊走到餐桌旁,垂眸看向桌上熱氣騰騰的泡面,“這樣看着,好像截然相反。”
“我哥沒跟你說我生氣的原因麼?”姜嘉珆喝了一口芝士桃桃,悠哉得很。
“抽菸?”賀宴舟拉開椅子坐下。
“對,你說,去年確診的時候就跟他說了,不能抽菸不能喝酒。他明明答應了的,卻還在偷偷抽,我都能猜到他之前肯定也有抽過。”說着,姜嘉珆平復好的心情又開始波動了,“前幾天才剛查完,就算肺部是普通的結節,是不是也得自己注意點?”
“嗯。”他點點頭,“那你現在是不想理他了?”
“也不是。”她放下筷子,支着手撐起下巴,“我到家之後就沒那麼生氣了。”
“爲什麼?”
“其實我們都清楚,他的病情難以治癒。既然如此,何不稍微過得肆意一些。”她的目光看似落在茶几上的鮮花上,實則毫無焦點。
“他才是生命的主體,也是會害怕,會焦慮的。於他而言,抽菸也許能緩解他的心情吧。”
隨即,姜嘉珆又坐直身體,忿忿道:“一根兩根就算了,如果很多的話,我絕對絕對不會再理他!”
“好。”賀宴舟敲了敲桌子,“那你可以回答我,你的手機怎麼關機了?”
“啊?”姜嘉珆拿出手機看了眼,“應該是我付錢的時候不小心點到了飛行模式。”
聞言,他不禁感到無語,繼續問下一個問題,“這就是你的晚飯?”
她瞅了眼面前的牛肉面,買時的衝動再加上一杯奶茶下肚,早就失了胃口。於是,她將泡面推向他,笑得很甜,“我估摸着你下班的時間,提前給你煮的。”
“呵呵…”賀宴舟淡淡地勾起脣角,“那你剛剛吃的是什麼?”
“我只是幫你嚐嚐面煮熟了沒啊。”她理直氣壯地催他,“你快吃吧,我特意多煎了個雞蛋呢。”
賀宴舟笑着搖搖頭,接受了她的誠意。
晚上,薑母也給他打了個電話,問姜嘉珆現在的情況。
“她沒事了。”
薑母:“行,那你多照顧照顧她,晚飯吃了吧?”
“嗯,吃了。”奶茶不頂餓,賀宴舟後來另外給她煮了份意面。
“好的。”薑母猶猶豫豫地問他,“哎,她爸給她發消息都不回,是不是還在生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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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明天吧,我下班了接她回去吃飯。”賀宴舟想,雙方都總得有個臺階可以下。
“好嘞,那我早上多去買點菜。”時間不早了,薑母寥寥幾句就掛了電話。
她白了躺在牀上的姜父一眼,開啓嘮叨模式,“都說了多少遍讓你別抽菸,這下可好了,被逮個正着,還把女兒給氣跑了。不說她,我也要被你氣死。”
“我們費盡心思幫你治病,你也不想想都花了多少錢了,好不容易病情穩住,你就開始作,真是讓人心寒!”
姜父一聲不吭地背對着她,沉默地聽着她噼裏啪啦的控訴,無話反駁。
說了半天,簡直就是對牛彈琴,薑母一怒之下,摔上門,自顧自地出去了。
姜嘉珆本想多冷着她爸幾天的,奈何她爸爸深夜發來自我檢討,只能作罷。
“嘉嘉,你什麼時候再去醫院檢查啊?”今晚餐桌上的氛圍比較冷清,薑母便起了個頭。
“24號,好像是下週五吧。”
“那我陪你去吧。”薑母也想陪陪女兒。
“不用啦,您還是在家看着某人吧,省得又偷偷幹壞事。”
姜父:“…”
薑母撇撇嘴,冷眼嘲諷道:“做人得靠自覺,我才懶得管呢。”
賀宴舟很少見到姜嘉珆露出這一面,倍感新奇。
脾氣發完了,姜嘉珆又恢復了往常那樣。
“我送送你們吧。”臨走之前,姜父主動提出要跟他們一塊兒下樓。
夫妻倆也沒拒絕。
“爸,我去扔吧。”賀宴舟主動拎過姜父手中的垃圾袋,把空間留給他們父女倆。
“嘉嘉,我保證再也不抽菸了。”姜父終於說了今天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
姜嘉珆不太相信,“你確定?”
“確定,那天我的確是碰上了一個朋友,他遞給我的。”姜父解釋道。
姜嘉珆點點頭,“那我就再相信您一次,就算是別人給的,您也不能抽。”
“好的,沒問題。”
雖然此時,姜父給了承諾,但很多事情,做比說難多了。
姜嘉珆撓了撓方才在小區樓下被蚊子咬的包,問同爲男人的賀宴舟,“你覺得我能相信嗎。”
“信吧。我岳父大人看着就像是說話算話的男人。”賀宴舟彎起好看的眉眼,漫不經心道。
“哼,說吧,收了我爸我媽什麼好處,今天這麼積極地接我上下班。”
“最大的好處不是把你嫁給我麼?”賀宴舟輕笑道:“都已經搶了人家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了,我做的這些都是小事情而已。”
“你說是麼?老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