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梅自從回府,就一直關在自己的梅院裏不肯出來。
這可急壞了呂心蓮,隔着門勸了半天,只換來莫雲梅一句:“我想一個人靜靜,都別來煩我。”
傍晚,呂心蓮特意命廚子做了莫雲梅最愛吃的菜,命人送過去。可菜又被原封不動地端了回來。
沒辦法,呂心蓮親自挑了其中兩樣,用托盤託着來到梅院。
隔着門,呂心蓮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雲梅,你多少也吃一點。今天不管發揮得好不好,也已經過去了,明天的琴藝比賽好好就是。
放眼京城未出閣的小姐中,彈琴屬你最優秀。對了,官學院的琴師俞凡,還特意派人過來叮囑,要你明日好好發揮,不要受今天的事影響。
母親知道,你是好面子的人,等明天比賽得了第一,哪個不開眼的還會提今日之事?
你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好好想想母親說得對不對?
我讓廚子特意做了你喜歡吃的清蒸鱸魚和紅燒鯽魚,把菜放門口了,你趁熱吃。吃完好好練琴,睡一覺。
明天下午定能一鳴驚人!”
呂心蓮嘆了口氣,將飯菜放下離開。
不多時,金杏急匆匆過來,笑着回道:“夫人,端去的菜小姐已經吃過了,這會兒正在練琴呢。”
呂心蓮總算放下一顆心。
*
翌日,呂心蓮陪着莫雲梅吃午飯。
呂心蓮笑道:“你愛吃魚,這是我特意讓廚子做的糖醋鯉魚,鯉魚是現買現殺,新鮮着呢。俗話說鯉魚躍龍門,這可是個好兆頭。”
看着莫雲梅吃魚肉,呂心蓮心下歡喜:“金杏,盛碗‘百勝粥’給小姐。”
從昨天回來就一直沉默、沒什麼反應的莫雲梅,眉頭終於動了動。呂心蓮一直緊張地觀察着她,自然沒有錯過她眼中的波動。
呂心蓮笑着解釋:“百勝粥這名字,是我取的。粥裏放了百合、花生,可不就叫百勝粥嗎?你喝了,定能一琴取勝,名揚京城。”
金杏微笑着把盛好的粥放到莫雲梅手邊,提醒道:“小姐,小心燙。”
粥太燙不能喝,莫雲梅便繼續垂着眼專心剔魚刺、吃魚,陰鬱的心情略有好轉。
呂心蓮見她心情轉好,笑道:“你的琴藝,我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必定第一。
明天莫璃比賽算術,就憑她一個山裏的小丫頭,有點小聰明就不自量力,怎麼可能比得過人家學了好幾年的?
攝政王也不知怎麼想的,竟然讓莫璃取代佳音的名額,一定是莫璃用了什麼狐媚子手段。”
提到狐媚子手段,莫璃那張嬌俏明豔的小臉在她眼前閃現,呂心蓮有些生氣:“昨天莫璃竟哄得攝政王親自送她回來!”
莫雲梅正在用筷子剔魚刺的手頓了頓,再剔魚刺時,手便不聽使喚,那筷子怎麼都戳不到魚刺。
怕被呂心蓮看破心思,她索性將一大塊魚拿到手上,放下筷子用手剔魚刺。母親一直想讓她嫁給右相府的蕭逸飛,若知道她喜歡傳言狠戾無情的攝政王,一定會千方百計阻止。
呂心蓮正在抑鬱不平地生悶氣,雖然看到莫雲梅用手拿着魚很不淑女,但想到女兒心情不好,便也沒說什麼,更沒多想。
“莫璃跟她那個短命的娘一樣不知檢點!竟然引得攝政王去了她的小院,沒有外人,誰知道兩人在屋裏幹什麼……”
她只顧發泄心裏的鬱氣,釋放不滿,卻不曾想,“啊——”的一聲尖叫打斷了她的話。
卻是心不在焉的莫雲梅被魚刺扎到手指,在縮手時不小心打翻了百勝粥。滾燙的粥全部倒扣在莫雲梅的手背上,燙得莫雲梅登時便淚流滿面。
金杏等丫鬟都驚了,手忙腳亂地擦她手上的粥,找涼水給她沖洗。
一個嘴巴子,狠狠扇在正在擦粥漬的金杏臉上,把金杏扇蒙了,本能地跪到地上。
呂心蓮大怒:“伺候人都不會,要你幹什麼?就不會把粥放遠點兒?”
金杏淚流滿面,急忙磕頭:“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緊接着又中了一腳:“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請大夫!一會兒就要彈琴比賽了,這還怎麼比賽?”
銀杏已經端了涼水過來,讓莫雲梅把手伸進去,疏解手背的疼痛。
莫雲梅把手放進水中,疼得撕心裂肺地哭:“啊——疼,好疼!”
呂心蓮看過去,就見剛才一通忙亂的擦拭,竟然擦破了皮……
沒有擦破的地方,起了鴿子蛋般大小的水泡,一隻如玉的手變得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她又疼又氣又急,看着女兒因爲疼痛而扭曲的臉,只能耐着性子安撫:“一羣沒用的奴才!雲梅,你忍忍,大夫很快就來!”
大夫來得不算慢,在觀察過莫雲梅的手後,覆紗診脈。
呂心蓮焦急地問:“怎麼樣,怎麼樣?”
大夫收回手:“夫人莫急,只是燙傷,不過因爲處理不當,導致皮膚有損。
在下開個藥方,再抹幾天燙傷膏,四五日便能消腫長出新皮膚。”
“四五天?”呂心蓮倒吸口氣,“四五天怎麼行?一會兒她還得代表官學院參加琴藝比賽。”
大夫擰着眉搖頭:“那恕在下沒有辦法了,這傷勢不能參賽。”
“不能?”呂心蓮心裏急躁不已,“大夫你想想辦法,多貴的藥都沒問題,只要能讓她順利比賽。”昨天出了那麼大的醜,就等着今天扳回一局呢。
大夫有點氣悶:“恕在下沒有辦法。”
呂心蓮怒道:“就這點醫術,還當大夫?”
大夫徹底生氣了:“夫人,在下是醫術有限,但令女兒的燙傷,若想立刻就好,莫說在下,便是宮裏的御醫都做不到。
普天之下,若非要說有人能做到,那就只有神醫了。
夫人,您這麼神通廣大,相信定可以請來神醫!告辭!”
大夫藥方都沒開,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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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心蓮急忙道:“大夫,剛剛是我一時着急,說話沒注意分寸。希望您能理解一顆母親的心,我也是太關心女兒了。”
大夫努力平復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