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辭推着他肩膀,“我有點想吐,你先放開我。”
傅景洲不想讓她離開,但此刻也只能先鬆開她。
蘇宛辭的臉色確實不好,很是蒼白。
她手按着小腹,眉心折痕非常明顯。
“小辭……”
傅景洲不想再給她時間。
他本想着等她慢慢接受他,可現在來看,她根本接受不了。
既然這樣,倒不如……他逼她一把。
“我留下來,陪着你,好不好?”
蘇宛辭幾乎是瞬間就搖頭拒絕。
“我不習慣兩個人睡,景洲哥哥,不管我們過去發生了什麼,不管曾經有多麼親密,現在我什麼都不記得,真的接受不了,對我來說,一切都太快了。”
說罷,她看向傅景洲,神色堅決,“希望景洲哥哥能給我一點時間。”
傅景洲直直盯着她。
好一會兒,最後妥協。
“好。”他點頭,“我就在隔壁,你有任何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喊我。”
***
傅景洲離開後,蘇宛辭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
清凌卻始終縈繞着幾分惑色的目光看向窗外。
從醒來開始,一整天相處下來,蘇宛辭不止一次感受到,她對傅景洲,有種說不出的排斥。
明明以前,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
每一個生日,每一個節假日,每一個他來國外陪她的日子裏,她都從未有過這種排斥的感覺。
而是覺得很珍惜、很眷戀那一點重逢相處的時光。
曾經很多次,她都設想過,她和他未來的日子。
可現在全都實現了,爲什麼她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尤其她對傅景洲的那種感覺,那種莫名的想要逃離、牴觸、甚至不願再見到的感覺,隨着這一天的相處,總在不斷攀升、清晰。
不該是這樣的。
她怎麼會對他……有這種感覺?
而且按照他所說的這六個月的過往,她應該會更加依賴他纔對。
畢竟……
蘇宛辭手心緩緩覆在小腹上。
有了更親密的接觸,而且又有了孩子,她不應該對他是這種感覺。
除非……
蘇宛辭眸色微微眯了下。
一個荒唐的念頭浮上腦海。
除非,這六個月,根本不是傅景洲所說的那個樣子。
所有人都有一個共性:一旦心中有了懷疑的種子,便會控制不住的去猜忌。
在沒有察覺到的地方,這顆名爲‘猜忌’的種子,掙扎着想要生根發芽,妄圖長成參天大樹。
蘇宛辭無意識的回想這一天傅景洲對她說過的話,以及他所告訴她的這六個月的過往,還有……她失憶一事。
想着想着,蘇宛辭右手緩緩挪到頭上,探上先前劇疼的額角。
可就這麼一摸,卻察覺出了異樣。
傅景洲說她是撞到了腦袋才失憶,那爲什麼……她頭上沒有傷?
蘇宛辭自己就是醫生,她很確定,她頭上沒有任何傷,更沒有磕碰過的痕跡。
可如果她不是因爲撞上腦袋而失憶,那她記不起來這半年發生的所有事,又是怎麼回事?
種種事交錯在一起,就像一團死死纏繞的線頭,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思緒。
過去的記憶,越是努力回想,太陽穴就越是疼,
那種熟悉的,尖銳的,難以忍受的疼,再次充斥整個腦海。
蘇宛辭用力按住額角的位置,忍着這股疼痛。
好一會兒,她扶着落地窗旁的牆壁,晃了晃發暈的腦袋,緩過這一陣後,不經意的擡頭往天上看了眼。
空中零星的星子映入蘇宛辭瞳孔中,腦海中驀然間像是有兩根弦狠狠扯了一下。
下一刻。
一道久遠的聲音傳來:
【在國外時,我從來不敢往天上看,從來不敢看夜空的星星……】
【別怕,晚晚,今後,有我陪着你,我的小姑娘可以肆意的哭,放肆的笑,你的喜怒哀樂,我都會全程參與和陪伴。】
【寶寶,這片花房喜歡嗎?】
【從今以後,我的晚晚想什麼時候看星星,就什麼時候看星星,無論白天黑夜,老公隨叫隨到。】
……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鈍疼,如颶風一般再次毫無預兆的席捲而來。
在這種難以承受的徹痛面前,蘇宛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她撐着牆的指尖因爲用力而變得青白。
眼前一片模糊,似乎還在打着轉。
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溢出,另一隻攥緊的掌心裏全是冷汗。
幾秒後,蘇宛辭再也維持不住身形,身體軟綿綿地往下跌。
強撐着最後一絲清明,蘇宛辭護着小腹、穩着身形勉強坐在了落地窗的毯子上,沒有直接摔在地上。
這一次的疼痛,比前幾次都要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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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也很長。
將近過了二十多分鐘,蘇宛辭身上幾乎被冷汗溼透,面色蒼白如紙,終於忍過了這一波的痛意。
恢復意識和力氣後,蘇宛辭緩緩鬆開因長時間用力攥緊而近乎僵硬的指尖。
五分鐘後,隨意披了一件外套的小姑娘坐在沙發上,腿上放着先前的那個筆記本電腦。
瀏覽器網頁上,光標輕輕閃爍着。
不知過了多久,明顯出神的蘇宛辭,指尖不自覺的在鍵盤上敲下了兩個字——
催眠。
按下enter鍵,有關催眠的一系列搜索瞬間彈出。
而此時書房裏。
傅景洲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轉椅上,
面前放着一個電腦。
他並沒有動,手臂搭在椅子上,手指都沒有接觸到電腦。
可面前的電腦屏幕頁面,卻在自己跳動。
搜索頁面,先是出現了‘催眠’兩個字,隨即,一系列有關催眠的搜索問題彈跳出來。
看着屏幕上的字眼,傅景洲眸色諱莫如深。
脣角的弧度一寸寸繃緊。
像是在死死壓抑着什麼。
好一會兒,他猛地攥緊拳。
在屏幕上再次彈出‘催眠的症狀’頁面時,他再也按耐不住,幽暗的眸如深淵鬼譎翻騰。
這麼快麼?
這才一天而已。
小辭,他對你來說,到底是有多重要,寧願忍着無法承受的疼,也要拼了命的去回想。
傅景洲自己並未發覺,在這一刻,他嫉妒的快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