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060非分之想

發佈時間: 2025-02-07 19:2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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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四個年輕人,視線各有所指。

楊澤深看著鄭毅,鄭毅看著炎禕,炎禕望著蘇秀,蘇秀卻盯著楊澤深……

形成一種詭異的視覺閉環。

小姨還在嘰嘰喳喳說著,問楊澤深和炎禕什麽時候結婚,什麽時候辦婚禮,在哪裡辦雲雲。

接著又提起當年蘇秀與鄭毅結婚時,在京城和椿城各置辦了一次酒席,字句裡無不在炫耀當時場面的宏大氣派。

楊女士也聽不下去了,下場開始護起自家犢子:“阿玉,你還是多關心關心秀秀吧,她太瘦了,瞧瞧,和鄭毅結婚快六年了肚子也沒個動靜,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話題一出,小姨就變了臉色,只有炎禕偷偷低著頭憋笑。

楊澤深拿手肘撞了她一下,她才一本正經站起身來,一臉風平浪靜地伸出手夾了一塊紅燒獅子頭下面的土豆塊。

這土豆塊被醬汁染上色了,倒是跟坐在一旁的小姨楊玉有得一拚。

年夜飯吃到後半程,舅舅叫楊女士開了幾瓶酒助助興。

鄭毅因為要開車,婉拒了邀請,楊澤深則推不開,隻好陪著舅舅姨爹喝上幾杯。

楊澤深其實酒量一般,因為他很少出去應酬,不過令他驚奇的是,楊女士和炎禕竟然也會喝酒。

舅舅和姨爹顯然有故意灌酒給楊澤深的意圖,炎禕發覺之後替他擋了好幾杯,被舅舅和姨爹調侃:女生外向。

炎禕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察覺到楊澤深探究的視線,便覆在他耳邊悄聲耳語:“我媽年輕時經常出去應酬,我大概是隨了她吧。”

炎禕酒量不錯,但卻並不喜歡喝酒。

她的酒量遺傳自楊女士,但炎爸爸總因為楊女士出去應酬喝醉的事發生爭吵,在當時的小炎禕心裡留下了“酒是不好的東西”的印象。

現在長大了,雖然明白問題並不出在酒上,炎禕非到必要的時候,不會去沾酒。

**

長夜漫漫,電視上的春晚已換下一波又一波節目,宴席上的人們也酒足飯飽,準備撤席。

楊女士收拾桌面,炎禕想去掃地,剛拿起掃帚就被楊澤深逮住趕去客廳看春晚。

家裡支起麻將桌,炎禕不會打本地麻將,蘇秀女神自然也不沾這人間的俗樂,兩個小輩坐在沙發上看春晚,時不時搭一兩句話。

“阿澤人挺不錯,你找了個好男人。”

蘇秀突然提到楊澤深,讓炎禕好奇她話裡的意思。

“嗯,謝謝。”炎禕回答得並不熱情。

蘇秀卻是歎了口氣,“我挺羨慕你的,能得到那麽多人的寵愛。”

炎禕倏地皺起眉頭,感覺像吃了蒼蠅。

她沒聽錯吧?蘇女神竟然說羨慕她?

拜托,她們兩個之間到底誰更受寵愛?

蘇女神不愧是蘇女神,在天上待久了,都不知道人間疾苦。

到了晚上十點,那邊麻將散局了,一眾親戚也準備告辭。

小姨姨爹還有舅舅都略有小贏,就鄭毅輸得最多,但有眼的也能看出,鄭大老板這是故意給長輩們送錢呢。

鄭毅這個女婿,其實做得十分體面。

炎禕給舅舅叫了一輛滴滴,鄭毅自己開的有車,姨爹因為喝了酒,開車的事交給了蘇秀。

車子剛發動沒多久,小姨就開始了抱怨:“你看炎禕那丫頭多會用心思,把自己男人收得服服帖帖,你看看你和鄭毅,像什麽樣……”

女婿開著自己的車就跑了,都不送送老丈人。

蘇秀皺了皺眉,沒有回應,隻當左耳進右耳出,小姨卻反而來了火氣。

“跟你說話呢,你別裝聾作啞。你跟鄭毅怎麽回事?是不是他不想要孩子?”

“媽,我們有自己的打算,你就別瞎摻和了好嗎?”

“瞎摻和?你知不知道我們剛剛走時,炎禕那丫頭送了我什麽?一個送子觀音!連她都在嘲笑你們沒有孩子呢!”

前方紅綠燈,蘇秀停下車來歎了口氣,“人家送觀音還不是為了你能早點抱到外孫?你怎麽能這樣曲解別人?”

小姨卻是冷哼一聲,“誰知道她懷的什麽心思,這小丫頭自從變漂亮之後想法也多起來了,瞧瞧鄭毅來時她表現的殷勤勁兒,指不定在打什麽下賤主意呢。”

小姨子和姐夫,可不是常有的事麽。

“你可得把鄭毅看緊了,別到時候便宜了別人!”

“媽!你瞎說什麽呢。”

“我瞎說?你瞧瞧,鄭毅一進門就給炎禕那麽大一個紅包,少說沒有一萬也有五千,她炎禕是年紀小還是沒工作?憑啥白給這麽大的紅包?”

“炎禕幾年才回來一次,給個紅包又怎麽了?鄭毅又不缺那個錢。”蘇秀真是覺得她這個媽在無理取鬧。

“你這丫頭不跟我頂嘴就不舒服是吧?鄭毅不缺那個錢,怎麽不往你兜裡塞呢?”小姨也來了火氣,像個炮竹一點就炸。

“你看炎禕有叫過鄭毅一次姐夫嗎?在她心裡她就不把你倆當回事!”

指不定哪一天就想把這個姐夫撬成丈夫呢!

“鄭毅跟炎禕他哥是過命的拜把子,他們倆從小就當彼此是兄妹,叫習慣了的稱呼你也能拿來掰扯。”蘇秀覺得自己就不該跟她媽講道理。

“鬼扯的拜把子,那個來歷不明的野種,也配跟我們楊家——”

“阿玉,少說幾句吧,阿霞這麽多年來也不容易……”坐在後面的蘇誠松打斷了母女倆的對話,也知道自己這個妻子說的話過重了。

常年在家作主導地位的小姨被老公駁了嘴,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戾氣更盛。

“好哇,現在你們父女倆聯合起來給我說教了是吧?好,你們姓蘇,我姓楊,我閉嘴!”

車子繼續發動,蘇秀和蘇誠松皆是一聲歎息,好好一個年,過成這樣也是糟心。

**

小姨一家走後,炎禕想起了那個大紅包,回到自己房間悄悄清點了一下。

哇塞,紅色的毛爺爺,一百張!而且還全是新票子,連號!

炎禕坐在飄窗上笑得美滋滋,扣除送禮的那些錢,她這次回老家也不算虧嘛。

突然頭上挨了一暴栗,炎禕回過頭來,看到的是楊澤深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那輛三叉戟早就開走了,這麽舍不得的話,怎麽不留人家住下來?”

他打掃完餐廳來炎禕房間換衣服時,偶然發現正對炎禕房間飄窗下面停著一輛醒目的銀白色瑪莎拉蒂。

也是在送走小姨一家之後,他才知道,那輛車是鄭毅的。

這一對姐夫和小姨子還真是有夠不避嫌的。

炎禕沒聽懂楊澤深話裡什麽意思,只是從手中的紅包裡數了三十張,大大方方地遞到他面前:“給你,尾款付訖,這樣我們就算兩不相欠了吧?”

楊澤深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霎時變得有些扭曲,“你拿別的男人給你的錢來給我?”

炎禕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有問題嗎?雖然這錢是鄭毅給的,但現在已經是她的了啊?

楊澤深見她一副並不明白的樣子,好看的菱唇抿成一條直線,金邊眼鏡後的黑眸裡有什麽在凝結。

“這個錢我不要,等你發了工資再轉給我。”

炎禕雖然迷糊,但不是真的看不懂臉色,分不清暗語。

結合楊澤深的話語,以及在年夜飯時的暗流湧動,她霎時明白過來,這人誤會了她和鄭毅的關系。

炎禕也懶得跟他解釋,反正她和楊澤深也不是親密到能解釋這些東西的地步。

“你覺得我表姐長得怎麽樣?很美吧?”

炎禕突然跳脫了話題,讓楊澤深接不上她的思緒。

好端端的,提不相乾的人做什麽?

“蘇秀不論到哪裡都能成為別人矚目的焦點,跟她比起來,我就是個隨處可見的背景板。”

“所以不甘淪為背景板的你,想通過某種方式證明自己比表姐優秀嗎?”

楊澤深虛了虛眼,卻看見坐在飄窗上的小丫頭朝他回了一個淡然而蒼白的笑。

這個笑像根刺,隱隱刺痛了楊澤深。

那是在提醒他,他們之間不過是一介租賃合同而形成的合作關系。

他可以通過了解她的一些過去來幫助她安安穩穩過完這個春節,卻無法了解其他更多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與討好親戚無關的東西……

就算知道她與表姐夫之間的關系,對於擺平她那些親戚沒有一點益處,還會觸及她的隱私。

這是僭越,是不符合合同規定的。

外面傳來楊女士叫他們洗澡的呼喊,似乎知道自己問了個尷尬的問題,楊澤深先自己搭了梯子往下爬,拿著換洗衣物出去了。

炎禕歎了口氣,望著窗外的夜空發呆。

椿城多雨霧,一年四季也看不見幾顆星星,大年三十的夜晚,月亮也躲到了地球的另一面,使得這夜晚變得更加混沌黑暗。

她和鄭毅自然是什麽都沒有,她從小就自卑,對於像鄭毅這樣耀眼的事物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

她這輩子最大的非分之想大概全都用在謝定身上了吧,事實證明,非分之想都不會有好結果。

鄭毅是火,誘惑那些撲向他的女人們自取滅亡,所以,離他最近的兩個女人卻反而是最最理智的,從來不被他的熱度灼傷,也不被他的光芒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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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女人,一個是炎禕,一個是蘇秀。

叮咚——

是短信的提示音,看著發件人是一串數字,炎禕還在猜想這次賣的是保險,亦或者是開發票?

然而都不是,短信的開頭稱呼一看就是熟悉她的人發過來的。

【一一,請不要急著刪除,等看完我這條短信再刪也不遲……】

**

楊澤深從衛生間裡出來時,看到炎禕還坐在飄窗上,只是她已經換了一身睡衣,扎在腦後的丸子頭已散成披肩長發,發尾還帶了些濕潤。

“洗過了?”他隨意地問了一句,也得了炎禕隨意的一聲回答。

房間裡沒有開頂燈,只有床頭的一盞小台燈,暖暖的橘黃色,照在小丫頭淡紫珊瑚絨睡衣上,勾勒出一絲寂寥的感覺。

“不去外面看看電視嗎?聽說今年春晚還不錯。”

楊澤深找著話題,總覺得這個愛蹦愛跳的丫頭應該更活躍一些,而不是像個病弱西子一般倚在窗邊哀歎連連。

炎禕回過頭來,一雙濕潤的杏眼裡反射著屋內唯一的暖光,像流螢一般,讓楊澤深有了那麽一瞬的恍惚。

她搖了搖頭,斂眸思索了一下,又望向他,“咱們坐下來聊聊?”

楊澤深察覺到炎禕有些不對勁,跟他離開去洗澡時的狀態太不相同,他關上房門,落了鎖,坐在床上靜候女孩開口。

靜默了一分鍾,炎禕像是終於鼓起了勇氣,“楊澤深,你們男人是不是都能很容易地把性和愛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