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湧泊勝利了,他用自己的行動成功動搖了父母的想法,讓他們在兩個孩子之間搖擺不定。
但僅僅如此還不夠。
楊湧泊了解到只有當第一個孩子經鑒定證明病殘無法有效治愈時,才能獲批生二胎,他便愈發積極參與治療自己的腿。
只要他的腿能治好,父母自然不會想著再要一個孩子。
九歲那年,楊湧泊的第一次矯正手術大獲成功,雖然走路吃力,但不需要拐杖的事實給了父母一陣強心劑,讓他們越發確定他是可以像正常人那樣行走的。
那時的楊湧泊興奮中隱含著不為人知的洋洋得意,看呐,原本要被放棄的是他,這下輪到那個還未見天日的小肉團了。
父母的決定下得很快,預約了信任的醫生做引產。
本以為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的楊湧泊卻再次做了噩夢。
那個還未出生的小肉團血肉模糊地在夢裡指責他的自私,質問他為什麽要殺死他。
楊湧泊嚇得從夢中驚醒,一身盜汗,接下來的幾天裡都寢食難安,每次閉眼仿佛都能回想起夢裡那個未出生的弟弟對他的控訴。
起初楊湧泊堅定地認為自己只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可良心上的不安讓他始終無法安然入睡。
出於自責,他將父母懷了二胎又打算引產的事偷偷告訴了遠在滇城的爺爺,將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爺爺處置。
如果爺爺讚同父母不要這個孩子,那說明這是家裡所有大人的決定,根本不以他一個小孩子的意志而轉移,他自然就能擺脫良心的譴責。
而老爺子聽到兒子兒媳這麽大件事都不跟他商量一下就做決定,氣得連夜坐飛機從滇城到了京城,趕著閆莉芳快被推進手術之前把人給攔了下來。
那晚,楊湧泊在自己房間裡聽到門外大人們的激烈爭論,父母和爺爺站在了意見相對的一方,誰都不肯讓步。
可胳膊始終扭不過大腿,最後還是父母做出了妥協。
那個小生命得以保留,但並不會養在父母身邊,由爺爺在滇城撫養。
直到六年後,姑母去世,姑父再婚,爺爺將這個孩子送回到父母身邊,楊湧泊才第一次見到自己這位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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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楊澤深與他長得很像,但滇城日照強烈,再加上生活條件艱苦,小家夥生得黝黑。
父母工作繁重,將照顧弟弟的事交給了保姆,並對外宣稱楊澤深是父親楊志忠妹妹的兒子。
保姆李媽是個看人下菜的市井婦人,見楊澤深並不討先生夫人喜愛,於是對他也不怎麽放在心上。
沒多久,楊澤深就因為水土不服病倒了。
父母隻當楊澤深太嬌氣,但楊湧泊知道,保姆李媽根本沒有在用心照顧楊澤深,給他吃隔夜的冷飯,打的洗澡水也是半冷不熱。
但楊湧泊選擇了保持沉默,對於這個弟弟,他的感情一直很複雜。
他恐懼弟弟會搶走父母,也害怕會被弟弟發現自己內心的想法,於是總是與楊澤深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某天下午沒課,楊湧泊回到家發現弟弟蹲在客廳角落啃著一個冷硬的饅頭,一雙烏黑的大眼撲閃撲閃地看著他,像隻小貓兒一樣。
家裡沒有其他人,甚至連燈都沒有打開,楊湧泊蹙著眉問:“李阿姨呢?”
“她去田奶奶那邊看他們打麻將了。”楊澤深用脆生生的聲音答著,嘴角還粘著饅頭屑,似乎對於這位大哥哥的主動搭話表示好奇。
“你中午就吃這個?”楊湧泊指著他手裡的硬饅頭。
楊澤深點了點頭,似想到了什麽,“李阿姨說,如果哥哥回來想吃東西,鍋裡有溫好的糯米團和芝麻酥鴨。”
楊湧泊忽然一愣,感覺有什麽東西朝他心口鑿了一下,“既然有那些,你為什麽要吃這個?”
楊澤深眨著眼睛,一雙黑眸清澈得不摻任何雜質,說出的話卻是讓人心頭一震。
“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