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殿
端妃看着蘇培盛端來的毒酒,忍不住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皇上居然真的要殺了本宮!”
蘇培盛嘆了一口氣,端妃娘娘也只是一個可憐人,可是皇上聖意已決,再也無法更改。
“長門花泣一枝春, 爭奈君恩別處新。 錯把黃金買詞賦, 相如自是薄情人。”
端妃癡癡一笑,抹了一把眼淚。
自己早該想到的,終究是自己太蠢了。
原來皇后娘娘早就和年世蘭在暗中勾結,兩個人圖的,只怕是皇上身下的那把龍椅。
端妃緩了一緩心緒,但是語調中還是帶着幾分哀然。
“吉祥這個丫頭跟了我這麼多年,本宮做過的錯事和她沒有關係,還請皇上念在本宮也服侍了他這麼多年的情分上,給這丫頭一個好去處,放這丫頭出宮。”
吉祥拼命哭喊着搖頭,“娘娘,奴婢不走,奴婢從小就服侍你,除了您的身邊,奴婢哪都不去。”
端妃狠下了心,狠狠的推了吉祥一把。
“如今,本宮再也不需要你服侍了,趕緊給本宮滾。”
吉祥跌坐在地上,繼續搖頭,默默流淚。
端妃站直身體,默默的走到了梳妝檯前,十分用心的爲自己打扮起來,這些年,她一直纏綿病榻,已經許久未曾用心妝扮了。
世人都說女爲悅己者容,可是今時今日,自己與皇上便恩斷義絕。
做完所有的一切,端妃神色從容的走到了蘇培盛的身前,端起托盤上的毒酒一飲而盡。
毒酒入腹是一股辛辣滋味,很快,端妃便覺得腹中一陣劇痛,她蜷縮地癱倒在地上,緩緩閉上了雙眼。
吉祥見端妃沒了動靜,便掙開了太監的阻攔,衝了上去。
她抱着端妃的屍體,痛哭道:“娘娘……娘娘………”
端妃臨終前是帶着微笑的,許是她終於從這吃人的深宮中解脫了,或許是她已然清楚,在不久之後,怕皇上也要被她最愛的年世蘭給辜負。
時年八月,端妃薨逝。
皇上對外宣稱的結果是,端妃一直纏綿病榻,重病不治。
因着這段時間太后,皇上和皇后重病,端妃的喪儀一切從簡,全權交給賢貴妃處理。
吉祥看着衆人你來我往,宮女太監們一個個表情哀傷,可是誰又知道他們心裏是怎麼想的?
小廈子走了過來,對吉祥說道:“等端妃娘娘下葬了,你就出宮吧!師傅已經把你的事情處理好了,你也抓緊收拾收拾東西,端妃娘娘已去,她也希望你日後能過好每一天。”
吉祥向他道了聲謝,“多謝廈公公,也替奴婢謝一謝蘇公公,這段時間辛苦他操辦了。”
只是吉祥卻並沒有回到屋子裏收拾東西,而是走到了端妃的棺槨面前。
她跪在棺槨面前,給端妃燒/了一把紙錢。
“娘娘,這一生實在是苦了您了。
奴婢希望您下輩子,哪怕不生在官宦之下,只是普通百姓,也莫要再入這宮闈,您曾經也是個溫柔良善之人,望您下輩子能遇到一個兩情相悅,一心待您的夫君,還有幾個冰雪可愛,承歡膝下的孩子。”
吉祥說着說着,眼中又不自覺的流出了眼淚。
燒了所有的紙錢,吉祥磕頭道:“按理來說,奴婢服侍了您一輩子,您到了地下,奴婢也應該和您一起去的。只是您說您這一輩子幼時困於宅院,長大了,又困於王府皇宮,從未見過外面的廣闊天地。您讓奴婢去爲您看一看這外面的廣闊天地,那奴婢就帶着您的祝願遊遍大江南北。”
端妃早就料到,如果事發之後皇上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所以她在做這之前,就已經提前向吉祥交代了話。
端妃拉着吉祥的手對他道:“跟在本宮這樣的主子身邊,也是苦了你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本宮早就給你準備了傍身錢,有朝一日出了宮門,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若能遇到兩心相許之人,那是最好。若是遇不到,也莫要強求,總比本宮這樣的好。”
吉祥當時就已經覺察出不對來,她還想勸端妃收手,現在年家已然倒了,娘娘是妃位,年貴人再也不能找她們麻煩。
只是端妃一念成執,早就已經心如死灰。
這麼多年的纏綿病榻,還有當年的一碗紅花,早就成了端妃揮之不去的噩夢,她不願,也不可能放下。
“你莫要再勸本宮了,本宮這一生的命數已定。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不獨人間夫與妻,近代君臣亦如此。”
吉祥回到房間,收拾好了行囊,望着娘娘給她準備的銀票和散碎銀子,吉祥擦了一把眼淚。
“娘娘,原來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一個小太監敲了敲房門,“吉祥姐姐,你收拾好了吧?我這就帶你出宮。”
吉祥應了一聲,便背上了包裹,走出了房門。
臨行前,她再次回頭,望了一眼中正殿,在心裏和端妃做了最後一次告別。
………
京城外,一個年輕女子買了馬車,向着遠方駛去。
而一直在暗處觀看的人見她離開,便也直接轉身向着紫禁城的方向去了。
永壽宮
“娘娘您真是好心,您怎麼就料到了年貴人會動手?”
桃葉有些不解的問道。
賢貴妃冷笑一聲,“年貴人向來囂張跋扈,她把家人又看的那麼重要,端妃這次可算是把她得罪死慘了,按照她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放過這個宮女。只是在這深宮之中,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都是可憐人,何必爲難呢?”
賢貴妃也算是端妃不幸一生的見證者,在這宮裏,從來沒有真正的贏家和輸家,都是皇權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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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帶着甄嬛沈眉莊兩個人來送端妃,三個人的臉上也都帶着同情和無奈。
沈眉莊十分厭惡年世蘭,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皇上偏心年世蘭所致。
“皇上真是寵愛年貴人啊!只是可憐了端妃。”
甄嬛發覺沈眉莊失言,拉了一把她,“姐姐只怕是傷心糊塗了吧?這和年貴人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