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霖看着她,眼神中帶了幾分打趣:“真是難得,阿熒竟還有如此大度的時候?”
“阿熒什麼時候在位份上斤斤計較過了?”江詩熒白了他一眼:“阿熒便是再醋,也只醋陛下這個人罷了。”
說完,她抱住陸昭霖的手臂,頭輕輕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好好好,你最大方了。”陸昭霖輕笑出聲:“說到這大封后宮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
江詩熒道:“阿熒私心裏,想空置着宸妃的位置,不願予了旁人。”
說這話時,她看向陸昭霖的眼神裏,盈滿了情意。
陸昭霖自覺地在心裏替她補完了未盡之語,這宸妃之位,是朕專門替阿熒設的,在阿熒心裏,自然地位與旁的不同。阿熒不想讓旁人佔了,也是理所應當的。
這樣想着,他頷首應允:“這是自然。除了你,這世上本也無人配得上這宸妃的位份。”
江詩熒謝過了他,兩人又互訴衷腸了好一會兒,才又進入正題。
先提到的,自然是位份最高的德妃。
“德妃入宮好些年了,膝下又有十皇子。過去這一年裏,她和靜妃一起,幫着阿熒打理宮務,很是盡心盡力。阿熒想着,一個貴妃之位,她是當得的。”
不是她大度,要把貴妃的位子送給德妃。而是她想着,德妃不是個愛惹事的,向來安分守己。十皇子又生就那副模樣,便是陸昭霖膝下的皇子都死絕了,也沒有讓他繼位的可能。
既然如此,這貴妃之位與其便宜了旁人,不如先讓德妃佔了。
陸昭霖點了點頭,並無異議。
江詩熒又道:“靜妃自潛邸時便伴在陛下身邊,這些年來,一向溫善寬和,行事有度,當得起賢妃之位。”
陸昭霖也應下了。
江詩熒又道:“芳妃在妃位上也有幾年了,不說旁的,三皇子當真是個好孩子,不妨晉爲淑妃或是德妃?”
陸昭霖一錘定音:“德妃吧。”
江詩熒又繼續:“然後是寧修容,晉爲正二品寧妃如何?”
陸昭霖頷首應允。
之後,二人又議定了將清貴嬪、儀貴嬪、年貴嬪、李貴嬪、分別晉爲清昭容、儀修容、年充儀、李充媛,將良嬪、蘭嬪、薛嬪晉爲貴嬪,將和美人、順美人晉爲嬪,將白貴人晉爲才人。
至於去年大選時才進宮的幾位,則是沒有如此的好運氣了。
···
第二日一早,辰時前三刻,姚興德準時地敲了門叫起。
陸昭霖先起了身。
江詩熒迷迷糊糊地從牀上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正要打個哈欠,忽然就被他一句話驚醒——
“朕準備,在前朝提一提立平安爲太子的事兒了。”
立平安爲太子的事兒,江詩熒不是沒有想過。
之前,陸昭霖說平安天資卓越,要爲了他把閆老先生請回來的時候,江詩熒的心裏就已經有了預感。
只是沒想到,這一日會來得這麼快。
“陛下說什麼?”她原本正在揉眼睛的右手從眼睛邊兒上垂落,看向陸昭霖的眼神裏,還帶了幾分初醒時的懵懂。
陸昭霖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江詩熒聽完之後,脣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好!”
“就一個好字?”陸昭霖有些詫異。
以他了解的套路,后妃在得知自己的兒子可能會被立爲太子時,要麼心裏高興的要命嘴上卻謙虛推卻,要麼就是感動地連聲謝恩。
阿熒這反應,也太平淡了吧?
江詩熒挑了挑眉:“陛下既然做了決定,那自然是好的。”
陸昭霖捏了捏她的臉頰:“朕還以爲你會推卻一二呢。”
“爲何要推卻?”江詩熒有些不解:“如今阿熒身居後位,平安就成了嫡出的皇子。自古以來,不能繼位的嫡出皇子,有幾個能得善終的?
若平安資質平庸便也罷了。但是既然陛下起了立他爲儲的心思,想來他並非不堪造就的朽木。既然如此,立儲之事,阿熒當然是樂見其成的,何必假惺惺地推卻呢?”
陸昭霖暗自嘆了一聲,阿熒這性子,也太過直率了。尤其在朕面前,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竟也不多加修飾。
雖然如此,他心裏卻很是滿意,擡手輕輕撫了撫江詩熒的長髮:“你放心,平安定不會落到那樣的下場。他會成長爲一個優秀的儲君,然後從朕手中接過這大晉江山。”
江詩熒把自個兒的頭往他手上靠:“阿熒相信陛下。”
不多時,陸昭霖收拾妥當,乘御輦去了前頭的太極殿。
江詩熒的鳳儀宮裏,也迎來了前來請安的一衆妃嬪。
“臣(嬪)妾參見皇后娘娘。”
不管衆人心裏有何想法,明面上,一個比一個的謙卑恭順。
江詩熒叫了起。
衆妃嬪落座之後,正要開口恭維一二,忽然就聽江詩熒道:“本宮昨兒已經與陛下議定,要大封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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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一落,殿上衆人不約而同地精神一振。
江詩熒沒準備賣關子,把她和陸昭霖商議的結果一個個公佈出來。
升了位份的,無不滿心歡喜。
這其中,以和嬪爲甚。
先前她還擔心呢,這永和宮的主位,不會被新入宮的越寶林後來居上了吧?還好還好,是她自己先被升回了嬪位。
出於此等考量,她行禮道謝的時候,比旁人更情真意切上三分。
江詩熒看着和嬪這幅樣子,忽然就想起和嬪剛入宮那兩年,沒少在自己跟前挑釁,然後一次次被打了回去。如今看起來,似乎是當真學乖了?
於江詩熒而言,這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也只隨意動了動念頭罷了。
此時的她,人還在鳳儀宮裏,心卻飛到了前頭的太極殿。
陛下說,今兒要提一提立平安爲太子的事,也不知,如今進展如何了?
太極殿上。
立儲之事並非陸昭霖自己提起來的。
按照慣例,姚興德高聲唱了一句:“有事起奏。”
然後,就見回京之後,一直在朝堂上保持沉默的閆老先生上前一步,躬身行禮道:“臣有本啓奏。”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閆老先生身上。
陸昭霖的脣邊有微不可見的弧度:“閆愛卿所奏何事?”
閆老先生道:“臣奏請陛下,立八皇子爲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