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一早便有禮部官員帶着儀仗前來。
江府正門大開,江詩熒着封嬪禮服在門內站立。
禮部官員先是將冊寶放在備好的節案上,然後就是宣冊、授冊的一應儀式。
待最後的三拜三跪三叩禮完成,江詩熒由教養姑姑扶着坐上車架。
至此,江府內的儀式便完成了。
馬車一路朝着皇宮的後門,承安門行去。除了皇后外,其餘妃嬪入宮,都只能走承安門。
進入承安門後,江詩熒下了馬車,換乘彩輿,向鳳儀宮而去。
鳳儀宮內,皇后和一應後宮嬪妃都已入座。
“不過是封個嬪,滿宮都在這裏等着她。”說這話的是麗妃,她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靜妃一向愛做和事佬:“冊封禮一向都是如此流程,也不是嘉嬪故意拿喬。”
慧妃接話,看似在替江詩熒解釋:“妹妹從宮外來,距離遠,難免時間要久一些。”
這話,其實是又提醒了在座諸位一遍,這位新出爐的嘉嬪有多麼與衆不同,讓她們心裏都酸極了。
“就她不一樣。”貴妃也說了一句。
“可不麼?”麗妃難得和貴妃站到同一陣營。
“好了,都少說幾句。”皇后這樣說着,其實心裏也不高興。
以往冊封后宮妃嬪時,陛下都會先知會她一聲。雖說並不一定會聽從她的意見,但也從來不會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這道禮聘封嬪的旨意,卻是在陛下命人去傳旨之後,她這裏才收到消息。
可以說,江詩熒還未入宮,就已經將這宮裏的嬪妃得罪了一個遍。
但是這並不重要,誰進這後宮裏來,還是來交朋友的不成?
又過了須臾,江詩熒所乘坐的彩輿終於到了鳳儀宮外。
她剛一進入殿內,所有人的呼吸忍不住就是一窒。
原因無他,只是因爲她實在是太美了。
這後宮裏的女子,無一不是美人。皇后雍容,貴妃清冷,慧妃嫺靜,麗妃明豔,就連一向不以美貌着稱的靜妃和謹妃,若放到宮外,容貌也是一等一的。
妃位以下的其他人,也是環肥燕瘦,各擅勝場。
此時,這滿滿一殿的美色,在這個緩步走進來的女子面前,忽然全都黯淡下來,讓人無心去看第二眼。
皇后坐在上首,心裏忍不住想道:“若我是陛下,知道世間有如此美人,也會一定將她收入後宮。禮聘算什麼,封嬪算什麼,她眉頭蹙上一蹙,怕是恨不得把世間最尊貴、最華麗的一切事物都捧到她面前,只爲讓美人展顏一笑。”
驚豔過後,便是不約而同的忌憚。在場的所有嬪妃都知道,這絕對是個大敵。
江詩熒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此時,她循着禮官的指引,行完了又一個三拜三跪三叩首的大禮,口稱:“臣妾拜見皇后娘娘。”
“嘉嬪起吧。”
接着,便是一一拜見其他高位嬪妃。
如今這後宮裏,不算上皇后,比江詩熒位份高的有九位。
有的是從潛邸時便侍奉在陛下身邊的,貴妃、謹妃、靜妃、芳昭容、李貴嬪,皆在此列。
還有的,是上一次大選時入宮的,包括慧妃、麗妃、玉昭儀,以及婉貴嬪。
再然後,便是比江詩熒位分低的齊齊給她行禮。
至此,封嬪禮便結束了。
儀式剛結束,麗妃就酸溜溜地說:“嘉嬪真是好本事,竟能讓陛下禮聘入宮,直接封嬪。”
其餘人都等着看江詩熒怎麼應對,卻見江詩熒似乎完全沒聽出來這話裏的嘲諷一樣,答道:“多謝麗妃娘娘誇獎。”
“本宮那是誇你嗎?”
“哦?不是嗎?”江詩熒不解道:“難道娘娘是好奇陛下下旨的原因?那娘娘應該去問陛下啊,臣妾也不知道。”
江詩熒的表情太坦誠了,其他妃嬪都不確定她是真的這麼想,還是在嘲諷麗妃。
反正麗妃認定江詩熒是在嘲諷自己。
“你好大的膽子!不過一個區區嬪位,竟敢這樣跟本宮說話。”麗妃向來是個暴脾氣,哪裏受得了她這個態度。
“臣妾怎麼了?”江詩熒還在那裏裝傻。
“阿熒她一向是這個耿直的性子,並非故意頂撞妹妹,麗妃妹妹消消氣。”慧妃好心地勸解道。
不曾想,麗妃直接轉而將矛頭對準了她:“呦,咱們慧妃娘娘這是又來扮演好姐姐了。也不知是真的好,還是跟你娘一樣,嘖嘖。”
江詩熒再怎麼拉仇恨,也比不上多年的老對頭招麗妃的恨,張口就是戳慧妃的心窩子。
然後,也不管慧妃的反應,又看向江詩熒,道:“嘉嬪可要小心一些,你這個好姐姐,說不得就得了你嫡母的真傳呢。慧妃要是哪天給你送來個簪子玉佩的,可千萬別收,誰知道里面有沒有藏東西刻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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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這話,慧妃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麗妃妹妹就是這般想我的麼?”
“陛下又不在這裏,你演了也沒人看,還是省省吧。”麗妃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好了,越說越不像話了。”皇后終於開口:“今日就散了吧,這一早上的冊封禮下來,嘉嬪也累壞了。你剛入宮,想必今日陛下會翻你的牌子,且回去準備着吧。”
這最後一句,不像是提醒江詩熒,倒像是說給其他人聽。
江詩熒一直注意着其他妃嬪的表情,果然就見貴妃的眼神閃了閃,不知道心裏頭有了什麼算計。
剛走出鳳儀宮,就見到前面出來的慧妃沒有離開,而是等在一旁。看到江詩熒出來,慧妃叫住了她:“妹妹。”
江詩熒要給她行禮,卻被攔住:“妹妹這是做什麼,你我親姐妹,何須有這些虛禮。”
她要裝大方的好姐姐,江詩熒樂得不用給她行禮。
“大姐姐有什麼事嗎?”江詩熒問道。
慧妃柔柔一笑,道:“倒也沒什麼正經事,只是想要邀妹妹回我的永和宮坐一坐。”
“我今天才剛進宮,連自己的宮門都沒進呢,還是改日吧。”說着,江詩熒低下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再說了,皇后娘娘剛剛不是說了麼,讓我回宮準備着。”
回宮準備什麼,她雖然沒說完,但是大家心裏都有數。
旁邊麗妃特意沒走,就是等着看她們姐妹兩個在這裏要說些什麼,此時插口道:“慧妃不是一向貼心麼?怎麼偏要這個時候邀嘉嬪去你的永和宮?”
慧妃心裏煩麗妃多事,卻並不表露在面上,只是道:“是我思慮不周了。”
彩輿和引路的宮人還在鳳儀宮外等着江詩熒。
和慧妃麗妃道了別,她便登上了彩輿。
引路太監一路給江詩熒介紹着路過的宮室。
“這是長信宮,長信宮內如今住了玉昭儀和清才人。”
“這是鹹福宮,鹹福宮裏如今只住了貴妃娘娘。”
經過鹹福宮的宮門,一路繼續西行,便到了江詩熒被分配到的宮殿——景陽宮。
“娘娘您是一宮主位,是以陛下賜居景陽宮正殿。如今,景陽宮只有西配殿裏住了張貴人,並無其他妃嬪。”
“張貴人。”江詩熒思量着。
引路太監壓低了些聲音道:“張貴人是上次大選入宮的,初封寶林,後來晉了貴人。”
入宮五年,卻只升了半品,可見是個無寵的。
說話間,已經到了景陽宮正殿,分配給她的一應宮人已經等在了這裏。
在江詩熒的示意下,秋雨給了引路太監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多謝公公了,請公公喝茶。”
引路太監笑得見牙不見眼,恭敬地施了一禮:“奴才謝娘娘賞賜。”,然後便告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