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走上前去,扇了紫丁兩巴掌之後才道:“跟主子說話,要自稱奴婢,態度恭敬。不得直視主子,更不得心存怨懟。”
形勢比人強,紫丁心中不忿,卻還是求饒道:“奴婢知錯了,求娘娘饒過奴婢。”
江詩熒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發一言。
阿圓道:“公主一會兒自然會醒過來。我若是你,現在就該好好想想,陛下問起來時,該如何解釋永寧公主故意推娘娘落水之事。”
紫丁這才想起來,今日之事,是她們公主理虧。反而是純貴嬪不計前嫌,將公主從湖裏救了出來。
早知道公主會這樣魯莽行事,她拼死也會攔住的。
紫丁的眸子暗下去,心中思量着,一會兒該如何提醒公主應付陛下。
就在這時,江詩熒注意到,不遠處,一個小宮女懷裏抱着什麼東西,正在往這邊跑。
因爲抱着的東西體積很大,是以小宮女跑得頗有些跌跌撞撞的。
待她到了近前,江詩熒才看清,她抱着的竟是兩牀薄被。
小宮女說道:“娘娘,這是奴婢從附近的木樨齋取來的被子,木樨齋無人居住,但是被子卻是乾淨的。請娘娘披上被子,以免着涼。”
江詩熒點點頭:“多謝你。”
永寧公主此時正好轉醒,就聽到江詩熒說:“給公主一牀被子。”
“誰要你假好心。”
話音剛落,永寧公主就打了個噴嚏。
江詩熒也不理她,讓阿園直接把被子裹在她身上,然後自己披了另外一牀。
中秋已過,此時已經頗有些寒意。再加上她們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水,一遇風,就凍的人瑟瑟發抖。
永寧公主倒是想更有骨氣一些,但是身體卻很誠實地貪戀被子的乾燥溫暖。
紫丁勸了她兩句,她便乖乖地躲在被子裏。
江詩熒裹着被子,見那個小宮女還在一旁侍立着,衝她招招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上前兩步,行了個禮道:“回娘娘的話,奴婢紅英。”
江詩熒笑了笑,道:“剛剛喊我,提醒我小心的也是你吧?”
紅英點點頭:“奴婢遠遠地看到公主似乎是要撞您,想提醒您躲開,沒想到還是提醒晚了。”
江詩熒心道,不是你提醒晚了,是我刻意沒有躲開。我若是躲開了,就只有公主一個人收不住力落入湖裏,那可不成。
然而這事,江詩熒和阿圓心裏有數就夠了。
是以,她只是笑了笑,說道:“你提醒了,本宮便念你的情。你還去取來了被子,免得本宮和公主受寒。本宮應當賞你。”
話音落下,阿圓便拿了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塞進紅英手裏。
紅英卻推拒着不肯收,她說道:“娘娘前幾日才救過奴婢的,奴婢只是回報娘娘的恩情。”
待紅英說完來龍去脈,江詩熒才想起來,幾天前她去煙波殿赴宴時,路上遇到一個小宮女正在被老嬤嬤欺負,她讓於成益上前去制止了。那個小宮女,就是今日的紅英。
江詩熒笑了笑,道:“好姑娘,你知恩圖報,這很好。”
得她這一句誇讚,紅英興奮的整個小臉都紅撲撲的。
這時,就聽江詩熒問她:“你剛剛說,這被子是你從木樨齋取來的,木樨齋離這裏遠嗎?”
紅英向着東邊兒一指,道:“不遠,往那邊走個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
聞言,江詩熒看向紫丁:“紫丁,你帶公主去木樨齋等候吧,這裏位置偏遠,想必陛下和太醫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到。”
永寧公主聞言,脖子一梗道:“我不去。”
江詩熒挑眉:“公主不冷嗎?”
聽她這麼問,永寧公主下意識地又往被子裏縮了縮。她衣服都溼透了,被子一開始很乾燥,但是很快也就被衣服蹭溼了。現下還起了風,她又坐在地上,只有上半身靠在紫丁身上,自然是冷的。
但她就是下意識的,不想聽純貴嬪的話。
見永寧公主沉默不語,紫丁低聲勸了她兩句。也不知她是怎麼說的,很快,永寧公主就乖乖站了起來。
江詩熒道:“紅英,你帶她們去木樨齋吧。”
紅英問:“娘娘,您不去嗎?”
江詩熒道:“我在這裏等陛下他們來。”
阿圓勸她:“娘娘去木樨齋裏吧,奴婢替您在這兒等。您也是剛落了水的,一直站在這兒,受了寒可怎麼辦?”
江詩熒卻搖搖頭,催促紅英她們:“還不快去,沒見公主嘴脣都快發紫了嗎?”
等她們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就聽江詩熒輕笑一聲,道:“我若是一同去了木樨齋,紫丁可就沒機會教公主怎麼應付陛下了。”
阿圓道:“今日之事,得讓陛下狠狠地懲罰公主才好。”
江詩熒嘴角帶了一絲嘲諷:“陛下才捨不得呢,那畢竟是唯一的嫡公主。否則,你以爲她怎麼養成如今這種性子的?”
阿圓不忿:“那您就白白被她推進水裏嗎?”
江詩熒道:“陛下只會想:純貴嬪不是沒出事麼,小懲大誡也就是了。”
阿圓不信:“按照陛下對您的寵愛,不至於吧?”
江詩熒輕輕嘆了口氣:“再寵愛的妃子,又如何能與捧在手心裏養了十多年的親生女兒相比呢?”
見阿圓眉頭緊皺,江詩熒道:“放心吧,這筆賬,早晚有一日,咱們能從她那裏討回來。今日,就先小小的收一筆利息。”
永寧公主今日推她落水,可能只是一時衝動。但是她那想要致江詩熒於死地的眼神,江詩熒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既然她先動了殺心,就別怪江詩熒想要斬草除根。
只可惜,且得等一段日子才好動手。否則公主一旦出事,便是沒有證據指到她身上,卻也難免會被懷疑。
她們這位陛下,並不是個好糊弄的。
紅英將永寧公主和紫丁送去木樨齋後,又很快回來。
看她氣喘吁吁的樣子,顯然是跑回來的。
江詩熒道:“着什麼急,你額上都出汗了。”
紅英用袖子一抹,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道:“奴婢怕娘娘和阿圓姐姐不知道木樨齋怎麼走,想趕緊回來,好給您引路。”
江詩熒看她瘦瘦小小的,猜測她年紀不大,問道:“你幾歲了?”
“奴婢十三了。”
“一直在行宮裏嗎?”
紅英點點頭。
她們所處的位置有些偏僻,在整個行宮的東南角。
這裏離丹曦殿不算進,但是離江雪閣更遠。
是以,陸昭霖到的竟是比回去取衣服的蘭卉還要更早一些。
一見他,江詩熒就要行禮:“阿熒見過陛下。”
很快被陸昭霖攔住:“不必多禮。”
說着,還幫把她身上披着的被子裹得更緊了一些。
見她的頭髮都溼漉漉的,腳下地面上一片水跡,顯然是從她身上滴下來的,陸昭霖皺了皺眉,說道:“一聽說你落水,朕就急着往這裏趕,現在感覺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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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詩熒笑道:“無礙的,阿熒可是鳧水高手。”
話音才落,就見她打了個噴嚏。
陸昭霖輕輕瞪了她一眼:“還說無礙,肯定是着涼了。”
然後看了看四周,沒見到永寧公主,於是問道:“永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