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珍貴嬪

發佈時間: 2025-02-08 14: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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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鳳儀宮出去後,姚興德帶人到了翊坤宮的平益齋。

 珍美人生產那日,張寶林就被禁足了。

 如今,御前的人帶着旨意前來,平益齋門外的鎖才被打開。

 守門的小太監“吱呀”一聲推開殿門,探頭往裏看了看,口中高呼道:“張寶林何在?陛下有旨。”

 話音兒落下,半晌,卻不見人回話。

 姚興德眉頭緊皺,擡腳往裏走去,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後。

 走了十幾步之後,眼前是中廳和內間的隔扇門。

 姚興德在門上敲了敲,又說了一遍:“張寶林可在?”

 等了片刻,卻不聞迴音。

 姚興德心想,怕是事有不對。伸出雙手,往門上一推。這道門並未被反鎖,手才剛碰上去,都沒怎麼用力,瞬間就大開。

 正對着門口的,是一張菱花圓桌。此時,就見那圓桌上趴了一個人,似是睡着了。

 “張寶林?”姚興德喚了一聲,趴在桌上的人卻毫無反應。

 他眉頭緊鎖,往前走了幾步,定睛一看,就見張寶林七竅流血。

 那血液,流到桌面上,已經有些凝結,和紅木的顏色有些難以區分,顯然已經死了一段時間。

 姚興德面色凝重,吩咐道:“守好了,不準讓任何人靠近,也不準把這事兒透出去。”

 他的眼睛在周遭的一衆內監身上滑過,聲音尖銳陰森:“若是讓雜家知道,有人把這事兒說了出去,呵——”

 他沒說他會怎麼做,在場的小太監們,卻一個個的全都打了個寒顫,紛紛連聲應下來。

 安排好了這邊兒,姚興德帶了兩個人出了平益齋。這事兒,必須得報給陛下才成。

 平益齋在翊坤宮的第二道院子裏,出了這道院門,往外走的時候,正好遇上珍美人的大宮女長夏。

 “見過姚公公。”長夏給他福了福身。

 姚興德臉上已經不見了剛才的凝重,他還了一禮道:“姑娘客氣了。”

 長夏有些好奇地問:“公公這是,從平益齋過來?可是張寶林伏了法?”

 先前,已經有御前的人來過翊坤宮,告訴了珍美人,此次指使穩婆謀害她的,是皇后身邊的畫扇和與她同住一宮的張寶林。

 陛下已經下了旨意,將這二人賜死。長夏會有此問,倒也正常。

 姚興德並未正面回答長夏的話,只是打了個哈哈,然後就帶了人離開。

 他回到御前覆命時,陸昭霖已經坐在了景陽宮正殿的東暖閣裏。

 見到姚興德面色沉重的進門,他皺了皺眉,問:“不過是去宣了幾道旨,你這是怎麼了?”

 江詩熒也在猜測,姚興德這副樣子,是在皇后那兒遇上了阻礙,還是張寶林那兒?

 姚興德先行了一禮,然後張了張嘴,卻有些猶豫。

 陸昭霖瞪了他一眼:“還不快說?”

 姚興德道:“不是奴才不說,是奴才擔心,這事兒會驚到純妃娘娘。”

 先前產婆撞柱時,純妃已經受了一次驚。

 陛下告訴純妃拂柳撞住一事時,純妃又受了一次驚。

 若是他冷不丁的,將張寶林已經七竅流血而死的事說出來,只怕純妃會再次受驚。

 若是驚出個好歹,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聞言,陸昭霖就知道,這定然是出了大事兒。

 他正要開口,就見江詩熒握住了他的手,問道:“陛下,讓阿熒猜一猜,究竟是出了何事可好?”

 陸昭霖皺着眉:“方太醫才說過,你不能接連受驚了。”

 江詩熒抿了抿脣:“冷不丁地聽到駭人之事才會被驚到。但若是自己猜出來了,心裏有了準備,自然就無妨。”

 陸昭霖沉吟着,還是有些猶豫。

 江詩熒又道:“這事,到底把阿熒也牽扯了進去。若是不能知道究竟,心裏難免掛念着。”

 說到這兒,她雙手揖了一禮,眉眼耷拉着,故作可憐道:“還請陛下應允。”

 陸昭霖嘆口氣道:“也罷,那你便猜一猜。”

 江詩熒眉眼舒展:“多謝陛下。”

 然後,就見她頭微微歪着,看向姚興德道:“姚公公去了鳳儀宮和平益齋兩處。我猜,皇后娘娘穩重自持,鳳儀宮裏是不會出什麼大事的,出事的只能是平益齋,可對?”

 姚興德點點頭:“娘娘猜的不錯。”

 江詩熒又道:“姚公公本就是去宣旨賜死的,能讓姚公公當做大事來回稟,我猜姚公公到達平益齋之前,張寶林就已經出了事,恐怕死相還不太好看?”

 姚興德又點頭,道:“正如娘娘所說。”

 江詩熒都已經猜出來了,他便一五一十地說出口:“奴才帶人到了平益齋時,張寶林已經死了。看樣子,是七竅流血而亡。”

 他不說張寶林是畏罪自殺,是因爲這事兒,處處透着蹊蹺。

 妃嬪自盡,是會牽連九族的。

 張寶林便是再怎麼“畏罪”,爲着宮外的一大家子,也該等着陸昭霖的聖旨。

 更何況,深宮內禁,她從何處來的藥?

 陸昭霖心道,怕是讓阿熒說對了,皇后當日的驚訝之色,恐怕當真不是演出來的。

 而一旁的江詩熒,則是在心裏猜測,這一局到底是誰佈下的。

 一開始那珊瑚簪子掉出來的時候,她還以爲這一局是針對她。

 但是設計得也太過淺薄了些。

 輕輕一推動,就洗清了她的嫌疑,反而朝着對皇后不利的方向滑去。

 最後的種種證據,更是全都指向畫扇,令她辯無可辯。

 如今,整件事看起來,就好像是畫扇和張寶林合謀,要謀害珍美人,陷害她這個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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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背後之人如果不是畫扇呢?

 如果是,有人要把她這個寵妃拿過來,當個幌子,設了這一局來陷害皇后呢?

 若非畫扇骨頭硬,受了那麼多輪刑罰,不是不可能鬆口,把罪名安在皇后身上的。

 她原本只是猜測,如今張寶林一死,那這猜測,十有八九是猜中了。

 正想到這裏,就聽陸昭霖道:“張寶林收到旨意,選了毒酒。你着人,繼續暗中去查。”

 姚興德領命退了下去。

 江詩熒道:“陛下寬宏。”

 這是放過了前朝的張大人一家。

 陸昭霖拉過她的手,在自己掌中把玩:“阿熒分明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江詩熒點點頭:“阿熒覺得,與其說是自裁,張寶林更像是被滅了口。”

 陸昭霖與她對視:“咱們就等着看看,是誰要滅她的口。”

 次日,是七皇子的洗三宴。

 這宴席是由貴妃操辦的,看規格,卻不是美人位份該有的,而是貴嬪位份的。

 果然,等宴席結束,翊坤宮裏就收到了晉封的聖旨。

 珍美人誕育皇子有功,被封爲珍貴嬪。等出了月子,便可遷居至翊坤宮正殿。

 翊坤宮的產房裏,宣旨的小太監剛走,屋裏伺候的奴才們就跪了一地:“恭賀娘娘晉升之喜。”

 珍貴嬪笑容滿面:“都起吧,全都有賞。”

 奴才們又謝了次恩,才起身各忙各的。

 珍貴嬪將聖旨遞給長夏,道:“好好收着。”

 然後,她看向馮嬤嬤:“嬤嬤,我本來以爲,陛下只會給我晉到嬪位。”

 馮嬤嬤笑容和熙:“陛下這是心裏看重娘娘呢。”

 珍貴嬪聞言,先是脣邊抿了抿,露出一抹笑。然後,不知她想到了什麼,那笑容淡去,眉間涌上淡淡的愁緒:“再怎麼看重,到底還是比不得純妃。”

 “娘娘小心受了風。”馮嬤嬤先給她披了件衣服在身上,才說道:“要我說,您大可不必盯着這一日兩日的恩寵。您有了七皇子,且看着往後的日子便是。純妃如今看着爬的高高的,焉知她日後是否會掉下來?”

 珍貴嬪輕輕頷首,道:“嬤嬤放心,我醒得。”

 這時,就見長夏已經放好了聖旨,進了屋來,問道:“差不多是時辰,給娘娘喝今日的養身湯了吧?”

 聞言,馮嬤嬤道:“娘娘,奴婢得去盯着些。”

 珍貴嬪拉了拉她的手,滿面信任之色:“有勞嬤嬤。”

 等馮嬤嬤出去後,她看向長夏時,面上已經毫無表情:“都收拾乾淨了?”

 長夏點頭:“娘娘放心。”

 珍貴嬪脣邊勾起一抹笑:“皇后想抱走我的孩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