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教誨

發佈時間: 2025-02-08 14: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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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嬪帶人去了鳳儀宮的事,江詩熒不知道,也懶得知道。

 此時,她和陸昭霖剛剛走進景陽宮的小書房裏。

 姚興德已經將摺子都搬了進來,卻只放到了書桌的一側。

 陸昭霖往書桌前走去,就見桌面正中,用檀木鎮紙壓着一張雪白的玉葉紙。

 他將鎮紙挪開,拿起那紙張。細細看去,上面是抄到了一半的《往生咒》。

 “你有心了。”他嘆了口氣。

 永寧和她關係並不好,還有些交惡。卻不料,她私下裏還會爲了永寧抄經,並且不曾在他面前以此邀功。

 江詩熒走到他身邊,輕聲道:“阿熒如今不便費神,也只是每日裏抄上一遍罷了。”

 陸昭霖輕手輕腳的,將這頁紙放在書桌的左上角,又把檀木鎮紙壓上去,然後才攬住她的肩膀道:“已經很好了。”

 她有此心,他便已經覺得十分欣慰。

 江詩熒把頭靠上他的肩膀,輕語道:“等過了七七四十九日,還得請陛下替阿熒尋個得道高僧,在佛前把這經文焚了。”

 如此,想來花楹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陸昭霖不知她在想些什麼,只道:“這是自然。”

 這一晚,按常例來說,是該和嬪侍寢的。

 但是這後宮裏,唯一不變的準則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的喜好。

 陸昭霖願意翻和嬪的牌子,給她這個體面,那這所謂的常例才有意義。

 但是陸昭霖在景陽宮裏呢,一直到了往常翻牌子的時辰,也不見他有什麼吩咐。

 顯然,那就是今晚,他是打算歇在景陽宮了。

 敬事房哪兒敢這時候湊上去,問他一句,陛下,您可要翻牌子?

 這宮裏頭,誰是傻子啊?這時候湊上去,豈能不得罪純妃娘娘?

 第二日早上,江詩熒送陸昭霖出門前,還笑着說了一句:“今日鳳儀宮前殿裏,只怕阿熒又要被羣起而攻之了。”

 陸昭霖笑她:“你呀,得了便宜還賣乖。那爲了阿熒不被針對,朕今晚翻和嬪的牌子?”

 “不要嘛。”江詩熒扯了扯他的袖子,道:“陛下今晚還來景陽宮,好不好?”

 陸昭霖笑而不語。

 一直到登上御輦前,都不見他鬆口。

 起駕時,才聽他說了一句:“昨晚那道魚辣羹很是可口。”

 江詩熒這才露出笑模樣,道:“阿熒讓他們備上,陛下今晚可要來用啊。”

 一直等到了太極殿時,陸昭霖臉上的笑意都不曾完全斂去。

 前朝的這些人,已經一連看了他十多天的冷臉,如今可算是雨過天晴了。一個個的,都在心裏唸了句佛號。

 後宮這邊兒,鳳儀宮裏。

 江詩熒剛進殿,就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等落了座,她擡頭在殿內掃視,衆人又紛紛收回自己的視線。

 江詩熒脣邊勾了抹笑,她們今日倒是乖覺得很。

 一直等到貴妃進殿,衆人起身行禮。

 “免了。”貴妃落了座,看向江詩熒道:“聽說昨日,和嬪去你那兒了?”

 江詩熒點點頭:“和嬪熱情的很,可惜臣妾並不好客。”

 貴妃嗤笑一聲:“和嬪可不是熱情嗎?從你那兒出來,就又到了鳳儀宮拜訪。”

 “哦?”江詩熒挑眉:“這事兒臣妾倒是不知。”

 又說了幾句有的沒的,皇后帶了人進殿時,和嬪竟是跟在她身後進來的。

 等皇后叫了起,衆人落座,就聽貴妃問道:“和嬪怎麼是跟着皇后娘娘進來的?”

 皇后溫聲道:“和嬪今日一早就來了鳳儀宮,說要服侍本宮梳洗,真是乖巧懂事極了。”

 貴妃譏諷道:“原以爲這番邦的小公主該是個桀驁不馴的,不成想,這伏低做小的功夫,倒是也不容小覷呢。”

 話音落下,衆人都用帕子捂了捂嘴,掩下脣邊的笑意。

 和嬪倒是不見有什麼侷促,站起身,對着貴妃福了福道:“伺候主母,原本就是妾室該做的,哪兒分什麼番邦大晉的。這事兒,貴妃娘娘不應該比臣妾更明白嗎?”

 貴妃不怒反笑:“純妃,和嬪倒是頗有你當日的風範呢。”

 一樣的牙尖嘴利,一樣的不肯低頭。

 江詩熒斜斜地倚在椅背上,聞言道:“貴妃娘娘可別這麼說。您再多說兩句,若是和嬪粘到臣妾身上,甩不掉了,臣妾可得找您做主。”

 方才貴妃開口時,和嬪尚且穩得住。如今江詩熒這麼一嘲諷,和嬪瞬間就想起來昨日陸昭霖那一句“既然知道自己惹人不耐煩了,那便自覺些,少來打擾”。

 這話,無疑是把她的臉扔到地上踩。

 如今在鳳儀宮裏,又被純妃當着衆人的面兒棄如敝履,和嬪一張臉氣得又青又紅。

 她再開口時,話裏就帶了刀子:“臣妾如何敢和純妃娘娘相提並論。聽說純妃娘娘入宮當晚,就於甘泉宮侍寢了。臣妾昨日入宮,陛下卻宿在了景陽宮裏。”

 這話,是說江詩熒勾住了陛下,奪了她的寵呢。

 江詩熒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本宮聽和嬪這話,莫非是對陛下心存不滿了?”

 和嬪哪敢應下,只道:“臣妾並無此意。”

 江詩熒眉眼一彎,道:“那就好。和嬪到底出身蠻夷之族,這中原的規矩,只學了個皮毛。本宮今兒心情好,就教教你。”

 她一副笑盈盈的樣子,說出口的話,卻一句比一句刺耳。

 和嬪忍了又忍,話幾乎是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來的:“請純妃娘娘賜教。”

 就聽江詩熒道:“陛下翻了誰的牌子,宿在哪個宮裏,那都是隨陛下高興的事兒,沒有後宮妃嬪們置喙的道理。便是皇后娘娘,也管不着。”

 說到這兒,她揚了揚眉,看向上首。

 皇后今日很是穩得住,聽她這樣說,脣邊的笑容竟不曾落下來。

 江詩熒又繼續道:“陛下沒召你,那就是你不招陛下的喜歡,多反思反思自己,少怨天尤人,別好似別人欠了你似得。”

 和嬪福了福身,牙關緊咬:“多謝純妃娘娘教誨。”

 江詩熒道:“還有最後一句,和嬪且得記在心裏。這宮裏,最要緊的,從來不是什麼伺候主母,而是認清自己的位置。本宮說的,和嬪可明白了?”

 “臣妾明白了。”

 等請安散去後,畫屏扶着皇后的手,回到了後頭。

 畫屏道:“純妃今日這是,一點兒也不給和嬪留面子?”

 皇后輕笑了一聲:“她一向不就是這個性子?”

 畫屏問道:“咱們可要幫一幫和嬪?”

 “幫她做什麼?”皇后揚了揚眉:“純妃越是得意,越是趾高氣昂的,和嬪就越恨她。本宮都用不着做什麼,她倆就得互相咬起來。”

 畫屏眉頭微微皺着:“若是陛下一直不寵幸和嬪,她便是再恨純妃,又能做什麼呢?”

 皇后渾不在意:“不會的。便是看在羌部的面子上,陛下也不會一直冷落她。”

 若是讓江詩熒知道皇后在想什麼,怕是要笑掉大牙。

 羌部之所以歸順,是懼怕驍勇善戰的信武侯,懼怕大晉軍隊的鐵蹄。

 只要大晉的武力強盛一日,羌部就會聽話一日。

 至於宮裏的和嬪受不受寵,過得好還是不好,甚至於,她是死是活,其實都無關緊要。

 羌部送她過來,只是把她當做表達誠意的禮物。

 陸昭霖把這禮物收進了後宮,那這禮物的象徵意義就已經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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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看在羌部的面上對和嬪多加寵幸?可別做夢了。

 大晉才是君主國,區區羌部,只能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