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意外

發佈時間: 2025-02-08 14: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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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泉宮裏,陸昭霖眉頭緊蹙:“姚興德,純妃可爲此受了氣?她如今情緒可還好?”

 姚興德心想,您的心可真是偏到天邊兒去了。純妃娘娘打了人,罵了人,還讓人受了罰,如今您直接給和嬪降成了和美人,還擔心純妃受氣、情緒不好?

 但是這腹誹只能藏在心裏,他只道:“陛下若是擔心純妃娘娘,奴才讓人去景陽宮問問?”

 陸昭霖瞪了他一眼:“還不快去。”

 姚興德正要出去傳話,就又聽他道:“算了,朕親自去景陽宮看看。”

 眼看着都要出了甘泉宮的宮門,卻見陸昭霖又停下腳步。他身後跟着的一串兒人,也都趕緊住腳。

 姚興德詫異地看向他,就聽他道:“朕記得,庫裏還收着一套四君子的簪子?”

 姚興德點點頭,那套簪子是前兩年南邊兒進上來的,用料不算華麗,卻勝在精巧細緻。

 一套四支,分別是梅蘭竹菊。

 入庫的時候,陸昭霖看了一眼就很喜歡。

 姚興德原以爲,這東西八成要被賞賜給貴妃娘娘,或者是玉妃娘娘,不成想一直沒有動靜。

 陛下今日問起,這是要把東西給了純妃?

 果然,就聽陸昭霖道:“你去,把那套簪子取出來。”

 姚興德“諾”了一聲,剛走了沒兩步,又被陸昭霖叫住:“等等,朕跟你一起去。”

 景陽宮的院子裏,種了幾株高大的白玉蘭。

 如今正值花期,遠遠看過去,如雲似雪。

 萬嬤嬤讓人在玉蘭樹下放了搖椅,又在邊兒置了小案,小案上擺了零嘴茶水。

 今日天氣晴好,江詩熒躺在搖椅上打發時光。

 陸昭霖來時,就見她整個人貓在搖椅裏頭,手裏拿了本書,卻不看。頭往上仰着,也不知是在看花還是在看雲。

 “阿熒做什麼呢?”陸昭霖緩步走到她身側。

 聽到他的聲音,江詩熒才恍然間回過神來。

 見她要起身,陸昭霖按住了她的肩膀。

 江詩熒脣邊抿了抿:“並未做什麼,只是發呆罷了。”

 於成益已經又搬了一把搖椅過來,陸昭霖斜斜坐在邊兒上,卻不往後靠,身子前傾,拉着江詩熒的手,心裏頗有些發愁。

 他還以爲,今日在鳳儀宮裏發泄過一通之後,她的心情會好一些。卻不成想,仍舊是一副懨懨的樣子。

 若說之前的阿熒是一朵嬌豔芬芳的花兒,傲然立在枝頭。才過了短短一日的功夫,這花兒就褪了顏色,失了水分,眼見着似乎就要枯萎了一樣。

 陸昭霖心下一緊,握着她的手也緊了緊。

 江詩熒卻好似什麼都不曾察覺到一樣,羽睫低垂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阿熒?”陸昭霖喚了她一聲。

 江詩熒毫無反應,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

 陸昭霖又喚了兩聲,才見她擡眸看向他,一臉茫然:“陛下?”

 陸昭霖擡手撫過她的頭頂,摘下一片白色花瓣,遞給她看:“有花瓣落到了你頭上。”

 江詩熒微微抿出一個笑,那笑意,卻未達心底。

 陸昭霖往後伸了伸手,姚興德會意地把一個檀木製成的盒子遞給他。

 他接過盒子打開,裏邊是黑色的絨布襯底,上面擺了四支簪子,分別製成了梅蘭竹菊的樣式。

 “阿熒可喜歡?”說着話,陸昭霖就將其中那支梅花簪拿起來,插到了她的發間。

 江詩熒道:“阿熒很喜歡,多謝陛下。”

 陸昭霖道:“朕還帶了別的東西過來,咱們去殿內慢慢看?”

 “好。”江詩熒順從地應下。

 這一日,陸昭霖一直在景陽宮裏待到了申時。若非再過半個多時辰,晚上的慶功宴就要開始了,他怕是不會離開。

 慶功宴上,一派歡聲笑語,歌舞昇平。

 江詩熒的左手邊兒是芳妃,右手邊兒是寧貴嬪。

 寧貴嬪看向她的目光頗有幾分擔憂,溫言軟語,細細寬慰:“陛下一向寵愛娘娘,便是娘娘的父親犯了什麼大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留下一條性命定然是不難的。”

 她還以爲,江詩熒是在爲江鵬遠擔心呢。

 卻不知江詩熒心裏,巴不得江鵬遠趕緊去死,千刀萬剮才好。

 這話,卻不能說出來。

 她只道:“多謝你寬慰我,我無事的。”

 寧貴嬪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閒談幾句,想着分散一些她的注意力。

 這時,就聽下邊兒傳來女子的驚呼聲:“小主,小主您怎麼了?”

 循着聲音望去,就見低位嬪妃那塊兒,喧鬧了起來。

 陸昭霖原本在和信武侯說話,聞聲眉頭皺起,在他開口之前,皇后斥責道:“怎麼回事?見星,你在吵鬧什麼?”

 剛剛驚呼的,正是楚貴人的大宮女見星。

 此時,聽到皇后的問話,她高聲答道:“皇后娘娘,我們小主流了好多血。”

 此話一出,殿內登時就是一靜。

 這一場慶功宴,可並不只有後宮妃嬪和皇室宗親出席。還有以信武侯爲首的有功將領,以及一些前朝重臣與他們的家眷。

 誰都不是傻子。

 一個女子,忽然留了好多血,要麼是月信突至,要麼,就是忽然小產。

 若是月信,那宮女便是再怎麼不經事,也不會在如此場合叫嚷出來。如此,便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儘管心裏像是有小貓在撓一樣心癢好奇,前朝的諸位大人們,還是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往後妃席位上看一眼。

 陛下後宮裏的熱鬧,哪兒是那麼好看的?

 此時,陸昭霖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皇后也不遑多讓。

 “姚興德,去請太醫。”

 不一會兒,趙院史就氣喘吁吁地到了。

 他的手指一搭上楚貴人的手腕兒,心裏就嗑噔一聲。

 看他臉色,陸昭霖就知道怕是事有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聽趙院史開口道:“楚貴人這是小產了。”

 “什麼?”楚貴人訝然道:“我何時有孕的,我根本不知道。”

 趙院史道:“小主的月份還淺,未能及時發現也是正常的。”

 楚貴人的手落在小腹上,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流出:“我還不曾知道他來了,他就已經離我而去了嗎?”

 此情此景,周圍一圈兒人都唏噓極了。

 出了這事,慶功宴自然是開不下去了,皇室宗親和前朝官員們都紛紛告退。

 陸昭霖先着人將楚貴人擡回宣德宮,然後就看向了皇后。

 皇后往前一步,行了一禮道:“慶功宴上出了這樣的事,是臣妾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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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就聽李嬪道:“慶功宴不是貴妃娘娘辦的嗎?怎麼認錯的卻是皇后娘娘?”

 貴妃腦子裏轉的飛快。她不是沒腦子的蠢貨,如何會在慶功宴這樣的場合,動這種手腳?

 更何況,她根本就不知道楚貴人有孕了。

 只怕是有人故意做局,想賴在她身上。

 想的再多,此時都只能低頭請罪:“臣妾籌備宮宴不利,請陛下責罰。”

 陸昭霖的目光在皇后和貴妃身上來回打量,他沉聲道:“姚興德,這事你來查。”

 姚興德領命。

 這時,就聽一向沉默寡言的玉妃忽然開口:“陛下,臣妾有一猜想。”

 陸昭霖看向她:“你說。”

 玉妃行了一禮,道:“楚貴人有孕一事,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臣妾猜想,今日宴席上的意外,並非針對楚貴人。除了楚貴人以外,宮內唯有純妃有孕。只怕,今日之事,幕後之人的真正目標,其實是純妃。”

 話音落下,陸昭霖的神色,肉眼可見的就比方才還要冷上三分。

 他道:“趙院史,給純妃診一診脈。”

 江詩熒道:“陛下,阿熒無事的。這宴席上的東西,阿熒不曾沾過脣。”

 這樣說着,她還是伸了右手出來。

 等趙院史診完脈,確認她和腹中孩子都安好無恙後,陸昭霖才舒了一口氣。

 “都散了吧。”說着話,他對着江詩熒伸出一隻手:“朕送你回景陽宮。”

 江詩熒將自己的手遞到他掌中。

 兩人正要往外走,就聽皇后道:“陛下,楚貴人才剛剛失了孩子,還請陛下寬慰一二。”

 陸昭霖只道了一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