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問斬

發佈時間: 2025-02-08 14: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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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送江詩熒回了景陽宮後,陸昭霖才去了宣德宮看楚貴人。

 夜裏,江詩熒迷迷糊糊地醒來,嗓音喑啞的說了句:“水。”

 帳子被掀開,一隻骨節鮮明的大手遞了茶盞給她。

 江詩熒接過茶盞,喝完之後,遞回去時,驚訝道:“陛下?”

 陸昭霖已經換了寢衣,接過她手裏的茶盞,放回桌上,這才上了牀。

 帳子從外頭又被拉上,陸昭霖將她擁在懷裏,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後,道:“睡吧。”

 一夜無夢。

 第二日午後,楚貴人小產的事就查清楚了。

 慶功宴上,楚貴人入口的每一樣東西,太醫都查了一遍又一遍,什麼問題都查不出來,連食物之間的相剋都沒有。

 江詩熒席位上的一應飲食,也全都查過了,並無不妥。

 就連所有的茶盞杯碟等餐具,都是乾乾淨淨的。

 陸昭霖聽着姚興德的稟報,眉頭緊鎖:“所以呢?結論是什麼?”

 姚興德低着頭道:“實在是什麼髒東西都沒查到,就連楚貴人體內,都沒有用過藥的痕跡。趙院史說,十有八九,是楚貴人這一胎,本就不穩。”

 這話的意思,就是沒有人要害她,純屬她自己福薄,留不住這個匆匆來了,又匆匆離去的孩子。

 陸昭霖斂眸,喟嘆一聲之後才道:“楚貴人,守禮執義,秉心自重,着封爲美人,賜封號蘭。”

 景陽宮裏,江詩熒知道了這事的調查結果,也知道了楚貴人被晉封爲蘭美人的事。

 秋雨道:“再差一步,蘭美人就能封嬪了呢。”

 江詩熒卻搖了搖頭:“這一步,怕是她再難跨過去了。再往後,就只能熬資歷,等着陛下大封后宮了。”

 秋雨不解:“娘娘爲何這樣說?”

 江詩熒目光悠遠:“這宮裏的妃嬪,都是爲着開枝散葉來的。沒人對她出手,卻還是失了孩子。你猜,陛下以後還會不會再給她懷上皇嗣的機會?”

 秋雨張了張嘴,片刻後才道:“這宮裏,可真是個不講人情的地方。”

 江詩熒輕笑一聲,然後嘆了口氣:“陛下已經算是位有情有義的君主了。否則,一個才人的位份也就把人打發了。亦或是,只賞賜些藥材補品安撫一二,她又能怎麼樣呢?”

 又過了兩日,大理寺卿入宮,稟報江鵬遠和江夫人的審訊結果。

 信武侯被召到了甘泉宮旁聽。

 大理寺卿行了一禮後,道:“啓稟陛下,江鵬遠一開始並不承認自己對科舉舞弊案知情,也不承認自己帶人劫鏢。但是慶陽伯府留有相關的證據,江鵬遠見了證據後,不得不鬆口認罪。”

 這倒不稀奇,畢竟科舉舞弊是僅次於謀反的大案,江鵬遠若是乾脆了當地認下來,直接帶着一家子去死,那才奇怪。

 陸昭霖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大理寺卿道:“至於信武侯長姐、純妃娘娘生母周夫人一事——”

 他斟酌了良久,才決定用“周夫人”這個稱呼。從他們最後得到的供詞來看,“姨娘”二字顯然是對她的侮辱。但若是用“姑娘”二字,也並不恰當,索性便稱她爲“周夫人”。

 陸昭霖和信武侯都並未出聲打斷,顯然對這個稱呼還算滿意。

 他繼續道:“江鵬遠咬死了,說自己雖然騙了周夫人,但是之後兩人的確情投意合,周夫人是自願給他做了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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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落下,就見信武侯目眥欲裂:“不可能。”

 大理寺卿看了他一眼,才道:“江鵬遠這邊,即便用了刑都不肯改口。反倒是江夫人那邊,一開始雖然也牙關緊咬,但是在她的兒子江敬被上刑之後,很快就哭着交代了一切。

 據江夫人交代,周夫人被江鵬遠帶回府裏的時候,身受重傷。江鵬遠騙周夫人說,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

 周夫人一開始對此深信不疑。在她傷勢即將痊癒的時候,她提出了要出府查清劫鏢一事,爲家人報仇,江鵬遠卻推三阻四。

 周夫人聰慧,覺察到了不對。

 但是她傷勢未愈,難以以一己之力逃出江府的深宅大院,於是尋到了江夫人。

 江夫人假意要幫她,安排人帶她離開江府之後,卻要讓人將她滅口。周夫人好不容易反殺,卻被江鵬遠的人找到,帶了回去。

 經此一事,江鵬遠索性不再僞裝,讓人直接挑斷了周夫人的手筋,雙腳上也戴上了鐐銬。”

 說到這裏,就聽“噼裏啪啦”聲響起。循聲看去,是信武侯硬生生用手捏碎了茶盞。碎瓷片扎進他的手掌裏,他卻渾然未覺。

 見大理寺卿住了口看向他,信武侯聲音嘶啞道:“然後呢?”

 大理寺卿又看向陸昭霖,陸昭霖喟嘆一聲後,道:“繼續講。”

 大理寺卿拱了拱手,繼續道:“那之後,周夫人毫無反抗之力,身邊也都是江鵬遠安排的人。很快,周夫人被查出身孕。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卻被看得死死的。一直等到她生產的時候,江鵬遠正好不在府內。”

 說到這兒,大理寺卿腦海裏,想起提審江夫人時的場景。

 當時的江夫人,身着囚服,頭髮凌亂,臉上都是髒污。

 她脣邊勾起一個弧度:“當時啊,我趁着江鵬遠不在,讓人了結了她的性命。那個姓周的女人,竟然還對我心存感激,你說可笑不可笑?”

 她又笑了兩聲,才繼續說道:“我本來想着,把江詩熒那個小賤人,也直接掐死淹死,或者乾脆扔出去讓野狗咬死。可惜啊,可惜我就心軟了那麼一次,留下了她的性命,不成想後來卻被她害死了我自己的女兒。”

 大理寺卿將江夫人的供詞逐字說完之後,便告退出了殿。

 信武侯坐在椅子上,任由小太監給自己包紮好了右手。

 然後,怔愣了片刻,才見他起身,走到殿中跪下:“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陸昭霖問。

 “臣想求陛下應允,將家姐的骸骨,從江家的墓地裏遷出。”說到這兒,他語帶哽咽:“家姐她,不會想要留在那裏的。”

 陸昭霖嘆了口氣,道:“朕允了。”

 當天傍晚,有兩道旨意從甘泉宮發出。

 第一道,是慶陽伯府奪去爵位,抄沒財產。嫡系一脈,除出嫁女外,全部問斬,三日後行刑。至於罪名,是科舉舞弊,殘害百姓。

 第二道,是原吏部尚書江鵬遠一家,除出嫁女外,全部問斬,三日後行刑。其罪名,除了科舉舞弊、殘害百姓外,還多了一條強搶民女、逼良爲妾。

 且不提這兩道旨意在前朝造成怎樣的軒然大波,就是後宮裏,也因此議論紛紛。

 風吹浪起之前,陸昭霖就帶了大理寺卿遞進來的供詞,到了景陽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