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太妃還欲再說什麼,卻被秋雨等人半是推搡半是強迫地轟出了門。
江詩熒坐在椅子上,低聲罵了一句:“晦氣!”
讓謙太妃這樣的人進門坐下飲了盞茶,她覺得自己的小花廳都不乾淨了。
鳳儀宮裏。
皇后正在和畫屏說起惠明公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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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多是感嘆惠明公主惡毒,皇后則是皺着眉頭罵她蠢。
“外室的事兒,原本是惠明佔理。拿捏住這一條,想讓駙馬和侯府怎麼賠禮認罪不行?
便是那個外室和那孩子,接進府裏之後,想怎麼磋磨就能怎麼磋磨。駙馬有錯在先,還敢替那外室出頭不成?
她看那孩子不順眼,高門大戶裏,有一百種法子悄無聲息地地讓他夭折。
她不喜那外室有孕,何須親自動手?飲食用度上稍微做一些手腳,這孩子就不可能生下來!
偏偏惠明這個蠢貨,明火執仗就殺了過去,硬生生把自己變成了理虧的那一方!”
畫屏道:“公主自小金尊玉貴地養大,沒見過這種事兒,一時冷不丁地遇到,想來是慌了神了。”
皇后冷哼了一聲:“慌了神?慌了神可沒耽誤她動手殺人!依本宮看,她就是又蠢又毒!”
剛說完這一句,就見書文走進殿裏,行了一禮後道:“娘娘,謙太妃來訪。”
皇后嗤笑了一聲:“這是在宸妃那兒沒討到好,又想起本宮來了。”
謙太妃從壽康宮出來之後,就去了景陽宮求見。這事兒,皇后早就收到了消息。
她當時就在想,謙太妃果真和惠明公主是親母女,如出一轍的傻。
她也不想想,惠明公主數次給宸妃找茬,宸妃怎麼可能幫她?她到景陽宮去,不是去求救的,是上趕着讓人羞辱嘲諷呢!
畫屏問:“娘娘可要見她?”
皇后嘆了口氣:“見啊,當然得見。”
畢竟,像惠明這樣出身高貴,又沒腦子的蠢貨可不好找了。棄了惠明,誰來替自己衝鋒陷陣呢?
一刻鐘後,謙太妃從鳳儀宮宮門裏出來。
不多時,皇后就帶了人去甘泉宮求見。
甘泉宮後殿裏。
皇后一進殿,就盈盈下拜:“陛下,臣妾來替懷山請罪。”
宋懷山,正是皇后的族弟,惠明公主的駙馬。
陸昭霖從案牘間擡起頭來:“哦?懷山何罪之有?”
皇后道:“懷山身爲駙馬,深受皇家恩德。公主與他是夫妻,也是君臣。懷山不僅私置外室,還縱容外室生子。如此,是事君不忠。臣妾身爲他的族姐,既然知道了他的罪過,自然要來替他請罪。”
陸昭霖將筆隨手一扔,道:“皇后說得有理。既然如此,姚興德,你去傳旨,宋懷山事君不忠,奪官去職。”
這兩日的事兒,縱然是惠明公主過錯更大。但是歸根究底,還是宋懷山納了外室在先。
陸昭霖心裏,怎麼可能對他沒有火氣?皇后這一湊上來,陸昭霖正好把這火發出去。
姚興德領命退了出去。
陸昭霖看向皇后:“皇后還有事嗎?”
皇后見他乾脆地處置了宋懷山,放下了半顆心。心道,到底惠明才是陛下的親妹妹。陛下的心,還是偏向惠明的。只怕此刻,陛下正等着有人來給他遞臺階,讓他合情合理地寬恕惠明的罪過呢。
這樣想着,她開口道:“還有惠明的事,不知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陸昭霖靠向椅背,不答反問:“皇后覺得,朕應該如何打算?”
皇后微微一笑:“臣妾與惠明自幼相識。依臣妾看,惠明不是個心性惡毒的。這次的事,一來是駙馬有錯在先,惠明身爲皇室公主,何曾受過如此屈辱?二來,就是惠明身邊兒伺候的人,不知規勸公主。這才讓惠明一時怒氣上頭,犯下了錯。這錯,自然是要罰的,但是還請陛下看在惠明不是有心之失的份上,小懲大誡也就罷了。”
聽完這話,陸昭霖的身子微微前傾,眼睛裏如有冷芒,凝在皇后身上:“皇后,駙馬是你的族弟,那個在井裏被活生生溺死的孩子,該叫你一聲姑姑的。在你口中,他的死,竟如此不值一提嗎?”
皇后心裏的確是如此想的。
一個外室子罷了,也配叫她姑姑?
但是這樣的話,她瘋了才會說出來。
只見她抽出帕子,在眼角拭了拭,沾去那根本不存在的淚水,然後開口道:“那孩子的死,臣妾自然也是心痛的。只是,到底臣妾和惠明相處這麼多年,她是陛下的妹妹,在臣妾心裏,也是如親妹妹一般的。臣妾已經失去了一個侄兒,還要爲着這事,再失去一個親妹妹嗎?”
陸昭霖先是輕笑了一聲,然後驟然冷下了聲音:“皇后好伶俐的口齒。”
皇后張了張口,還要再說什麼,就聽陸昭霖道:“朕還有政務要忙,皇后先退下吧。”
皇后告退出去後,沒多久,姚興德就回到了殿內。
他躬身在御前稟報:“陛下,謙太妃先去了壽康宮、景陽宮,最後才去的皇后娘娘的鳳儀宮。”
陸昭霖挑了挑眉:“母后和阿熒都不願助紂爲虐,唯有皇后,如此的是非不分。這竟是朕的皇后!”
姚興德低着頭不敢說話。他心道,也唯有皇后娘娘和惠明公主關係親近啊。以宸妃和惠明公主那針鋒相對的樣子,只怕正在宮裏拍手叫好呢吧?
···
次日早朝過後,陸昭霖就發下了旨意。
杖責駙馬外室的侍衛,每人杖刑三十大板,流放邊疆予披甲人爲奴。
將那孩子扔到井裏溺亡的侍衛,押入獄中,秋後問斬。
惠明公主原本有三千食邑,減爲一千,公主府侍衛數量減半。
公主府在京郊的一座溫泉莊子,贈予駙馬的那個外室,權作補償。
去公主府宣旨的是姚興德。
宣完旨意,他問了一句:“公主殿下,陛下讓奴才問您,可要與駙馬和離?”
在陸昭霖看來,這事鬧成今日這樣,兩人實在沒必要再捆在一起,不如就此分開得好。
卻不料惠明公主梗着脖子道:“和離?讓他和那個小賤人雙宿雙棲嗎?本宮偏不!”
姚興德有些目瞪口呆。
一旁的駙馬上前兩步,揖了一禮道:“請公公轉告陛下,草民請求與公主和離。”
不等姚興德做出反應,惠明公主登時大怒:“宋懷山!你好大的膽子!”
宋懷山看都不看她,只等着姚興德的回答。
姚興德道:“駙馬客氣了,奴才會代爲轉告的。”
“多謝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