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納悶兒:“這宮裏,沒誰的眉眼和越寶林相似啊。”
江詩熒搖頭道:“不是眉眼。”
秋雨皺眉,不是眉眼?那還能是什麼?
江詩熒微微一笑,卻不準備替她解惑。
喜詩書,性溫和,懂禮儀,知進退,端莊大氣。
這後宮裏的無數宮妃,遮住那張臉之後,都是這副樣子的。
標準的大家閨秀,像是模板裏刻出來的一樣。
說句難聽的,關了燈,把這位越寶林放到龍牀上去,陸昭霖恐怕都分不出來,自己睡的是越寶林還是儀貴嬪,亦或是年貴嬪蘭嬪?
今年選秀裏的這兩位絕色,她安排襄南王遇上了刁蠻任性的那位,卻把溫和端莊的這位放入了宮。
就是因爲她知道,陸昭霖不喜歡無趣的女子。
再美的人,若是無趣了,也只是一尊玉質雕像。新鮮上一段日子,很快就會被撂開手。
又過了兩日,江詩熒安排好了新人的宮殿,讓人送去甘泉宮給陸昭霖過目。
陸昭霖看都沒看,只吩咐道:“這種小事,都隨皇貴妃做主。”
江詩熒挑了挑眉,既然他這麼說,那她可就當真了。
次日一早,衆人來景陽宮請安的時候,江詩熒當衆宣佈了這事兒。
“再過幾日新人們就要入宮了。宋才人入住翊坤宮,錢貴人入住永福宮,周貴人入住重華宮,辛寶林入住鹹福宮,越寶林入住永和宮,柯采女入住長樂宮,付采女入住含章宮。”
一共七個人,江詩熒全都打散,放進了不同的宮殿裏去。
珍妃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先皇后的那個堂妹,竟然被安排進翊坤宮?
誰不知道她是衝着什麼進宮的,進了她的翊坤宮,能乖乖聽話嗎?
和美人的臉色也不怎麼好。
她在和嬪和和美人兩個位份上,浮浮沉沉,起起落落,一會兒被晉封和嬪搬進永和宮主殿,一會兒被貶爲和美人從主殿裏搬出來。
但是不管怎麼樣,在她心裏,總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升回和嬪,也早就把永和宮正殿當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如今聽到永和宮裏要住進來一個越寶林,和美人心裏不停地打鼓,她可聽說了,這位越寶林美得很,整個後宮,只有皇貴妃娘娘的臉能贏過她。該不會,這永和宮的正殿被她給搶了吧?
想到這兒,她沒忍住開了口:“皇貴妃娘娘,嬪妾有一問。”
江詩熒瞥了她一眼:“你說。”
和美人道:“上次大封六宮,都是三四年前的事兒了,這次新人入宮,不知,陛下可有大封六宮的打算?”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面含期待之色看向江詩熒。
江詩熒微微一笑:“陛下並未提過。和美人若是想知道,不妨親自去甘泉宮問一問?”
和美人忙道:“嬪妾不敢。”
江詩熒也不準備再多說什麼,只道:“若無旁的事,就都散了吧。”
景陽宮外頭。
芳妃和德妃、寧修容道了別,帶着人往重華宮的方向走。
走出去沒多遠,就聽她的大宮女辭葉小聲說道:“都是跟在皇貴妃娘娘身邊兒的,德妃和寧修容的宮裏,這次一個新人都沒進。偏偏咱們重華宮,被安排進來一個周貴人。”
“噤聲!”芳妃低聲斥道:“皇貴妃娘娘做事,還得聽你的安排不成?”
“奴婢知錯了。”辭葉低着頭認錯,語氣裏卻不難聽出不情不願。
芳妃不急不緩地道:“十皇子那個樣子,德妃宮裏不進新人是應該的。至於寧修容,本就比我跟皇貴妃娘娘的淵源更深,皇貴妃偏疼她一些也是有的。”
辭葉道:“宮裏進不進新人還是小事兒,左右,周貴人也不敢在您面前放肆。奴婢擔心的是,在別的事兒上,皇貴妃也偏疼了寧修容,還有四皇子。”
這事兒,何嘗不是芳妃自己擔心的呢?
她沉默半晌,才道:“你一會兒親自走一趟皇子所,跟津兒說,他八弟體弱,讓他多看顧着一些。”
辭葉乾脆地應了下來:“咱們三皇子一向是個好哥哥!”
想到兒子,芳妃的臉上才終於又見了笑容。
···
五日後,新人入宮。
當天晚上,陸昭霖不負衆望,翻了越寶林的牌子。
不說新人們如何羨慕嫉妒,只說這宮裏的老人們。
德妃芳妃寧修容,多少都有幾分擔心,但又覺得區區一個新人而已,影響不到皇貴妃的地位,且再看看不遲。
靜妃更是對這事兒毫不在意,她早就不靠寵愛活着了。左右她是正二品妃,皇貴妃處事公正,她的日子好過的很,誰在乎陛下寵誰?
珍妃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卻深深嘆了口氣。
長夏道:“可算打破了皇貴妃的獨寵,娘娘該開心才是。”
珍妃搖了搖頭:“本宮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打破皇貴妃的獨寵。”
長夏還欲再勸,珍妃卻起身進了寢殿:“本宮有些乏了,小憩一會兒。”
儀貴嬪那頭兒,心情也不怎麼好。
重雪道:“至少不是東配殿那個拔了頭籌。”
東配殿那個,指的是新入宮的錢貴人。她是尚書左僕射的嫡次女,今日進宮之後,竟是以儀貴嬪還在被禁足爲理由,不肯來正殿拜見主位。
儀貴嬪眉宇間都是森然:“區區一個貴人,也敢在本宮面前拿喬,等本宮出去了再收拾她。”
還有幾位早就熄了爭寵心思的,在自個兒宮裏聽說了這事兒,都只當是看熱鬧了。宮裏平靜多時,眼看着又要有新的樂子。
至於那些還抱着爭寵念頭的,或是開心於皇貴妃自此不是獨寵,她們也有了被翻牌子的機會,或是難過從此之後競爭對手越發多了。
這些都擱下不提,且說景陽宮。
江詩熒聽於成益說完,只淡淡道了句:“知道了。”
她面兒上看着沒什麼,晚膳時卻比平日裏用得少了許多。
侍膳的蘭卉一勸再勸,江詩熒都只道“飽了”。
戌時中,宮道上響起了清脆的鈴聲,隱約傳進了景陽宮正殿。
江詩熒原本拿了本書在手裏隨意翻着,聽到這聲音,擡頭喃喃道:“這是,越寶林被擡去甘泉宮了。”
秋雨和蘭卉侍奉在屋內,聞言對視了一眼。
秋雨道:“新人入宮第一日,陛下難免要給些臉面的。”
蘭卉道:“便是越寶林被擡去了甘泉宮,陛下心裏真正念着的,想必還是您。”
江詩熒順着她這話,忍不住在心裏想,陸昭霖一邊兒和越寶林做着那檔子事,一邊兒在心裏念着她?
想到這兒,就是一陣惡寒,還是算了吧,有點兒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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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末,江詩熒就吩咐了人把宮門落鑰。
然後沐浴更衣,早早地就上了牀。
才剛熄了燈,卻聽外頭響起了喧囂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