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熒心中暗道,看來今日學裏不是一點兒事情都沒發生,是平安自個兒瞞下來了?
想到這兒就覺得好笑,這小子,這才幾歲呢,就學會報喜不報憂了?
她思量着,既然平安要瞞着,那她也不必急着戳穿,等一會兒問問這小太監,先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做打算。
平安不知道他母妃心裏在想什麼,還在一一說着今日在學裏的見聞。說完之後,江詩熒問他:“先生可給你佈置了功課?”
平安點頭:“佈置了的。”
江詩熒道:“那你先去做功課,等你做完了,咱們再一起用晚膳。”
等平安告退出去,江詩熒讓秋雨隨意找了個藉口把小柯子叫過來。
在等小柯子過來的這段時間裏,她自己思量着今兒學裏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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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確定的是,定然不是什麼大事。否則,都不必等到她問,一早就會鬧到御前去了。
也不會是先生們或是伴讀們說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讓平安不痛快。
他是皇貴妃之子,又在衆皇子中最受寵愛,還是個被所有人一致認爲身子骨弱的“瓷娃娃”,他們捧着他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得罪?
那就是學業上不順利?也不可能!他才剛進學呢,連門兒都沒入,哪兒稱得上什麼順利不順利的?
再說了,江詩熒雖不曾刻意給他啓蒙過,偶爾卻也一時興起教他幾個字、兩句詩,平安旁的不說,記性是真好。只需重複上一兩遍,就能熟記於心。
排除這些,那八成就是其他幾個皇子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三四兩個都是大孩子了,且不說他們一直都是一副好哥哥的做派,便是心裏有什麼,也不會輕易透出來。
除了他們,那就是和平安年齡相近的七皇子?
才剛想到這兒,就見小柯子跟在秋雨身後進了屋。
“奴才參見皇貴妃娘娘。”
江詩熒叫了起,張口就問:“今兒在學裏的時候,七皇子做什麼了?”
這話,聽得小柯子心裏一驚:“娘娘怎麼知道?”
話說出口,才覺察出自己僭越了,趕緊連聲認罪。
江詩熒沒計較這個,只讓他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小柯子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兒在學裏的事兒說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七皇子嘲諷了幾句,說八弟那個身子骨,該不會連筆都提不起來吧?若是他寫了幾個字兒受了累,父皇會不會爲此責罰學裏的先生?
三四兩個當場就斥責了他,七皇子的伴讀們也勸他。
平安更不是個好脾氣的,直接就嘲諷了回去,末了還問了他一句:“我聽七哥的話,似乎對父皇頗有不滿。怎麼,父皇這樣的明君,在七哥眼裏竟是個不問青紅皁白亂遷怒人的嗎?”
七皇子再怎麼不高興,這事兒最後還是以他賠禮道歉,承認自己失言了結束。
江詩熒一邊兒聽,一邊兒面上就帶了笑。
與此同時,陸昭霖在明光殿裏,也才剛聽人說完這事。
原本不過是些小口角罷了,若是沒人吩咐,不會有人特意捅到御前。
但誰讓因爲前些日子的事,陸昭霖心裏動了念頭,在思量着是不是要立平安爲儲呢?
這原本只是個想頭,成與不成的都還不好說。
但是爲着這個想頭,他自然而然地就對平安的一舉一動額外關心了幾分。
今兒是平安第一日進學,才散了學,陸昭霖就遣了人去問今日學裏怎麼樣,八皇子進學可還順利。
御前的人來問了,上書房的人自然是一點兒都不敢瞞着。
此時,聽人回完了話,陸昭霖的表情瞬間就冷了下來。
沉默半晌後,才見他起身:“去湘影居。”
湘影居。
陸昭霖到的時候,江詩熒才剛吩咐了人傳膳。
“陛下來得正好,阿熒讓他們再加幾道菜。”
陸昭霖點了點頭,與她閒談了幾句,招手把平安喚過來。
“你今兒第一日進學,感覺如何?”
平安又重複了一遍在江詩熒面前的話,說學裏樣樣都好。
陸昭霖聽他說完,點了點頭,勉勵了幾句,心裏卻在想,他往日只把平安當寵妃之子疼愛,今日這事兒過去,平安身上又多出兩個優點,一個是聰慧、反應快,還有一個,就是寬容大度,不斤斤計較。
七皇子還大了他幾個月呢,這樣一比較起來,心性上卻比平安差了許多。
今日這事,就像船過水無痕一般。既然沒鬧大,也就沒人刻意提起。
珍妃那邊兒,因爲七皇子有意隱瞞,甚至都曾不知道自己兒子在學裏和八皇子起過口角,還被人懟了回去。
更不知道,這事兒已經傳到了御前,影響到了七皇子在他父皇心中的評價。
這日之後,園子裏一直平靜得很。
九月中,御駕啓程回宮。
雖說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到底江詩熒懷着身孕,奔波勞頓之感更勝旁人許多。
回到景陽宮後,她一連休息了好幾日,整個人才覺得完全緩過來了。
這一日,難得的日頭極好,又有清風徐徐,江詩熒起了興致,帶了人去御花園裏逛。
剛進御花園不久,就聽前頭似乎有些喧鬧。其中的一道女聲,聽起來還頗爲耳熟。
她們站得遠,江詩熒聽得並不真切,只隱隱約約,聽到一句“等一等?我上次尋您的時候您就讓我等一等!五小姐,皇后娘娘未出閣的時候待您可不薄啊!”
果然是畫屏!那跟她起了爭執的那位五小姐,應該就是宋才人了?
如今這一出,想來是前些日子,她讓人透給畫屏的消息,已經盡數透了過去?
江詩熒脣角勾了勾,帶着人繼續往前。
遠遠地看見她過來,畫屏和宋才人就都住了嘴。
“嬪妾(奴婢)參見皇貴妃娘娘。”
江詩熒叫了起,然後一副無意多留的樣子,繼續往御花園深處走。
“皇貴妃娘娘!”畫屏忽然叫住她:“奴婢有事相求!”
“哦?”江詩熒頓住腳步,挑了挑眉。
畫屏“哐當”一聲跪在地上,道:“奴婢想求娘娘恩准,將奴婢調到宋才人身邊侍候。”
聽她此言,江詩熒似乎有些詫異:“你如今竟不在宋才人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