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看似清醒,實則迷失。”
瑞雪的話讓年止寒摸不着頭腦,他只能從眼神判斷出大師姐猶如天邊密雨的沉悶失望。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他不想去追問發生了什麼,他怕大師姐陷入這痛苦,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大師姐。
瑞雪垂着眼,淡漠的眼神帶着絲絲破碎,萬般愁縷全都完整的暴露在自己小師弟面前,在這一刻他們似乎是真正的知心愛人。
在祕境深處,瑞雪看到了樹洞口的六字,但她和年止寒一樣並不明白,看着近在咫尺的倒流之果,她只好往前走去,彼岸花海是詭異的安靜,一路上也是平安無事。
直到她摘下倒流之果,一道閃光過後,她奇蹟般地回到了過去,不,應該說是自認爲回到了過去。
這次的幻境不同,它沒有迷惑人們的識海,它讓人保持的人們的清醒,讓人清醒的活在它編織的完美幻境。
它讓人們活在了自己的記憶裏,瑞雪在幻境裏改變了過去,挽救了那些逝去之人,可惜那始終只是黃粱一夢,所以回到現實的她才會那麼痛苦。
結束幻境的最後一刻,她正看白掌門和止寒下棋,突然白掌門擡起頭看着她道:“你該回去了。”對面的坐着的年止寒被白掌門大手一揮而消散,一切都在瓦解,白掌門的身形化作點點星光,瑞雪撫摸着這點點星光呢喃道:“這是古靈族的淨化之靈?”
回到現實,瑞雪書卷裏的許多人都無法在回覆她的消息,她的世界是如此的安靜。
識海里的書,劍,爐,筆,獸都隨着她的心境和她一樣變得安靜。
“大師姐?”
“夢裏不知身是客,貪念了與故友的歡愉。”瑞雪擡眼看着年止寒,苦笑一聲。
看着大師姐的眼睛,年止寒沉聲開口道:“已盡全力,無悔。”
聽了大師姐說的這些話,年止寒明白大師姐是在遺憾過去那些沒有救下的人,可他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所以他認爲大師姐不該因此痛苦。
“止寒,我只是有些想她們了。”瑞雪微微勾脣,眼睛卻沒有笑意。
年止寒似乎是還想開口,卻又閉上了嘴,大師姐不似從前那般肆意,大家都變了,而逝去的故人在記憶裏從未改變。
他寒涼的心有了一絲觸動,這種奇怪的感覺干擾着他的思緒。
大師姐不會利用他人的感情,卻能理解他人的感情,而他只會利用他人感情,卻封閉了自己。
不管是另一個時空的他,還是現在的他,似乎都沒有一個摯友或是知心朋友。
但是還好他有大師姐,他與另一個時空的他不一樣,他有情同兄弟姐妹的師兄師姐。
“我也有些想他們了。”年止寒輕笑開口,瑞雪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昔日踏仙宗之時,裴雪兒曾問及我與四師姐,她在落仙城精心挑選的新發簪是否悅目。然而,那髮簪的樣式,實乃令人難以啓齒,我與四師姐心中十分爲難。我們輾轉反側,苦思良久,試圖尋覓一種既能如實告知她髮簪之不足,又不至於使她心生不快的說法,如今想來確實好笑。”
瑞雪掩面而笑,眼中閃爍着調皮的光芒,她輕聲道:“難道,那髮簪的樣式,是如摺扇一般?”
“她是否也曾向大師姐詢問過此事?”年止寒好奇地插話。
瑞雪笑着點了點頭,繼續道:“確實,那摺扇樣式的髮簪,其大小……與真正的手握摺扇……”
年止寒看着她,幾乎同時脫口而出:“簡直一般無二!”兩人相視而笑,笑聲如同春風拂面,溫暖而愉悅。
風禾雲站在門外,聽見屋內傳來的陣陣歡聲笑語,她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淺笑,輕聲呢喃:“鍾辰哥,你瞧,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美。”
風鍾辰靜靜地佇立在她身側,他的目光隨着她的視線望去,兩人的身影在月色下交織成一幅和諧的畫面。他輕聲呢喃:“確實,那處景緻,令人心馳神往…”
年止寒凝視着大師姐那如春風拂面的笑容,心中緊繃的弦終於鬆弛了下來。他衷心希望大師姐永遠開心,因爲她值得。
“但是最後我們還是搞砸了,四師姐被裴雪兒打了胳膊,我被踢了一腳。”年止寒無奈攤手。
瑞雪挑了挑眉道:“你們怎麼說的。”
年止寒聳了聳肩嘆氣道:“這事啊,都怪四師姐,都是她的問題,我和她想了半天,最後她對裴雪兒說不用買這個簪子,直接買把摺扇戴頭上是一樣的,裴雪兒神色立馬就變了,聽完四師姐的話看向我,我額了一聲,還沒等我想出話來,就捱了一腳,四師姐被她重重錘了一下胳膊,然後她就走了,還說再也不要和我們講話了。”
瑞雪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她笑得前仰後合。年止寒好奇地詢問:“那大師姐是如何迴應的呢?”瑞雪收斂了笑意,微微瞪了年止寒一眼,語氣中透露出幾分不滿:“大師姐自然不是你們這般尖酸刻薄,你們的行爲,實在是有些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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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止寒輕輕一笑,迴應道:“好吧,我瞭解了。”他觀察着大師姐的表情,心中明白,他這位不擅長言辭的大師姐,恐怕也是搞砸了。
然而,事實卻比年止寒所想的更爲嚴重。他這位不擅長言辭的大師姐,在看到戴着髮簪的裴雪兒時,竟不等裴雪兒開口,便直接說道:“雪兒,你頭上怎麼插了把摺扇?”
瑞雪撐着腦袋嘴脣微微上揚,當時確實美好。
瑞雪道:“止寒,何廣順說你是他最崇拜的人,他說你的劍法磅礴狠戾~本人卻是低調溫和~他還不讓我告訴你。”
年止寒愣了一瞬笑着道:“教他劍法的時候就覺得他小孩子一個。”笑完他又蹙了蹙眉,那個清秀瘦弱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在此刻完全明白了大師姐的心情。
瑞雪牽起年止寒手,短暫的沉默讓兩人從回憶中清醒,當時只道是尋常。
“我送走女兒,你可怪我。”
“理解。”
兩人相視一笑,笑中含着萬般苦楚。
“我想回去和二師兄下下棋了,好久沒同他下棋了。”
年止寒擁有着一如當年的少年氣,瑞雪勾脣一笑,希望她的止寒能一直這般。
“他挺忙的,有空就多幫幫他,別老纏着他下棋,他就是太寵着你了。”
“知道的,四師姐不知道記憶恢復沒有,三師姐估計在照顧四師姐。”
他不是想下棋了,而是想像家人一般的師兄師姐了。
年止寒看着窗外的天空,在遇到大師姐的那一刻,他似乎什麼都擁有了。
那年冬天大師姐救贖了痛苦的身體,在此時此刻救贖了他孤寂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