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睜開眼睛,蘭信和年止寒都在。
年止寒的神識和身體一樣有了個大窟窿,蘭信拉着他的手大喊道:“你別死啊,哇!”
她摸了摸蘭信頭,抱起年止寒,年止寒的神識呆呆的,痛苦的皺着眉頭完全動不了。
“大……”年止寒的聲音很輕,輕到她懷疑因爲她的到來男主已經沒有男主光環。
那次祕境完後讓她清楚的明白,未有把握之事需要更多的思考和信息。
“小年獸,沒事的,師姐在。”
她一邊觀察一邊用自己的神識去溫養年止寒的神識,她們似乎是在一個人的識海里。
年止寒的頭靠在瑞雪的頸窩,師姐身上總有一股繾綣淡香,讓他安心,師姐也是他緊迫勞累的人生中唯一休息的地方。
他不想去思考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緊抓着師姐的衣服神識的痛苦似乎能減輕一點。
蘭信拉着瑞雪的衣服,緊緊的跟着師姐,這地方很暗,似乎不大。
突然亮光射了進來,她緊貼着師姐,站在最前面。
“招娣!”這聲音大的讓蘭信捂住耳朵。
畫面出現,就像一個超級大屏電視一樣。
瑞雪反應過來她們是在透過一個人的視角看什麼東西,看完應該就能出去了。
她坐下來,蘭信也學着坐下來,年止寒坐在她的懷裏靠着她看向畫面。
一個銀白色長頭髮的男孩被綁在木架上腳邊還連着一塊石頭,所有人都在呼喊着:“祭河神!祭河神!祭河神!”
男孩的銀白色睫毛微顫,睜開眼睛黝黑的瞳孔迷茫的看着周圍的人羣,甚至露出了微笑,看着大家的眼神,咿咿呀呀的說着什麼,好像以爲大家在和他玩遊戲一樣。
下一秒連接着石頭被綁着的男孩被扔進河裏,瑞雪視角的本人驚呼道:“爲什麼要把他扔進河裏!”下一秒人羣議論,一個倒八字眉,吹鬍子瞪眼的男人走了出來。
“魏招娣!”
“魏哥,你這女兒要是惹得河神不高興了,你家就一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了哦。”
“也是,都生了三個了,全是女兒。”
“聽說前兩個都被……”那個女人在脖子比劃了幾下。
“唉,不像我連生了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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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也就一個兒子,還是張嫂厲害。”兩個女人揹着熟睡的孩子笑的瘋魔。
男人衝到魏招娣面前就是一巴掌,她暈了過去,畫面消失。
蘭信拉着師姐的衣服,一陣惡寒窒息的感覺撲面而來,瑞雪把她攬了過來,輕拍着她的後背。
年止寒皺眉看着,在瑞雪的懷裏躲了躲,人心難測,人性可懼。
黑暗沒過多久傳來一道聲音。
“魏招娣!你怎麼還不醒!去砍柴去啊,快到冬天了你想死嗎?”
男人鬍子拉碴的端着碗,拿着筷子指着魏招娣,隨着他的喊叫聲飯粒也濺了出來。
她急忙起身,拿起柴房裏的砍柴刀就走了出去,她摸了摸臉上的巴掌印,秋天的風吹的她根本彎曲不了腿。
每到這個時候,她會唱歌,唱母親曾教過她的歌,母親自從生下她後身體就時常不好,生活也不能自理,總是會有一股惡臭味,可她喜歡和母親待着。
融雪藏匿之花,於白皚中盛開~
無懼,春即降臨,暖風吹現花海~
嗯嗯嗯…
情深意濃之許,於融雪中不該~
無慮,秋意濃濃,寒風吹現他愛~
嗯嗯嗯…
安否,安來。
緣否,緣來。
暖風難,寒風難,難來難來…
她的嗓音彷彿含着蜜糖,如果說曹蔡蔡的聲音是婉轉細腔的江南小調那魏招娣就是晦暗柔和的溫存耳語,說起話來也是細語綿綿。
時光匆匆這樣過了不知多少年,魏招娣是被打着長大的,手上的細痕也再也抹不去了,她的母親又生了兩個女兒,還是被掐死了,由她親手埋葬。
十六歲,父親說她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了,然後馬上收了錢賣給村裏張嫂的兒子當娘子了,三個月後等張嫂的兒子滿十三歲過生辰的時候剛好把親給成了。
她似乎讓父親拿了許多錢,因爲她很勤快。
牀上的母親死了,死在惡臭的房屋裏,發現時老鼠已經啃掉了她一半的脖子。
魏招娣看着母親的死,痛苦的把她埋在兩個妹妹的旁邊。
她不想回家,在自己常砍柴的河邊走着,一身白衣銀髮的男人站在那裏。
他似乎是想要說話,但他咿呀了半天什麼也說不出來。
但是他的樣子讓她很熟悉,就好像哪裏見過。
那個男人見她聽不懂走過去想要隔近一點,卻把魏招娣嚇到了往後退了一步。
他急忙揮手,搖頭。
“你……,好……”帶着比劃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
“你不會說話嗎?”魏招娣撓頭問道,緊接着也說了句:“你好。”
他點了點頭,迷茫的站在那裏,後面蹲在一棵樹下,似乎在等待什麼。
魏招娣也沒有再說話往回走去。
瑞雪感受到了,齊言默和曹蔡蔡的靈力,想來他們可能是在哪個狐妖視角的識海里。
那個銀髮白衣的男人就是姜軾。
畫面繼續。
他們兩人再次見面是在魏招娣逃婚的那天,她不願意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不願意和她母親一樣!
她拼命的跑啊,閉着眼睛,摔倒了立馬爬起來繼續跑,身上被劃的到處是傷痕她都不覺得痛,突然她撞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一雙手抱着她跳入河裏,窒息席捲全身,男人有些不解,突然想到什麼,把妖丹吐了出來,放進她的胸口。
他露出九條尾巴,魏招娣睜大眼睛,發現自己能呼吸了。
“你是狐妖?”他愣了愣點了點頭。
魏招娣被他拉入一個洞穴,裏面很黑,什麼都看不清。
“好黑啊。”
“我想…辦…法,把…這個變亮。”他一字一句艱難的說了出來,魏招娣勉強能聽懂。
“你會說話了?”
“會……一點點,在學…”
魏招娣蹲了下來,漆黑的地方讓她很沒有安全感。
“是你……唱的歌,我……聽…出來…了。”魏招娣有些沒聽懂,但他的聲音確實給了她感情感,現在她感覺妖獸都比人要溫柔,即便是要吃她也沒有要打她。
有可能是人在死前總是有種無所畏懼的感覺,她開口問道:“你要怎麼吃我,生吞嘛。”想起剛才在河水中看見的模樣,銀色的髮絲在水中飄散,銀白色的睫毛藏匿着部分眼睛讓人有種說不出的神祕,白色的衣服猶如鑲着金絲的白雲,繚繞着仙氣一般。
明明是妖怪卻像神仙一樣。
用這副樣子生吞她,她有點不敢想。
“不,不…次,唱歌,你唱歌,保護你。”他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就在她前面和她一起蹲下了。
魏招娣笑着,笑出了眼淚道:“是不吃,不是不……額嗯次,哈哈哈。”對面的人看見她笑了也跟着笑着道:“是不……吃,不是不……次。”
“你想聽我唱歌?”她笑着盯着前面黑漆漆的一片,她知道那個狐妖就在她對面。
“額…嗯。”很難想象狐妖頂着那樣一張臉,說話卻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