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囹圄

發佈時間: 2025-02-09 19: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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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讓你失望了是嗎?”

他說:“對不起,我只是控制不住。”

沙啞的聲音,無奈又無助的語氣。

這樣的他,讓言淼突然想起,十一年前那個哭喊著要爸爸媽媽,那個每天晚上縮在她懷裡抽泣的男孩。

在她心裡,他一直都是需要她照顧和保護的孩子,哪怕如今成年了,也是她一直想要守護的人。

可如今在他最迷茫最慌亂最無助的時候,她又做了什麽?

從知道他心底那個不可告人的秘密開始,她先是責怪他,後來又逃避他,卻從來沒有認真關心過他的感受。

在這段荒謬的感情裡,真正痛苦的不是她,而是他。

“章魚。”她轉過身,對著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有的,沒有失望,我不怪你。”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因為她這話而欣喜。

言淼慢慢在沙發坐下,道:“過來坐吧。”

宋遇寧乖乖走過去,卻坐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垂著頭看著地面。

言淼問:“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發現你對我……”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自嘲地笑笑:“我真的不知道,反正,那次看到你和傅雲朗在一起,看到他和你接吻,我……很不爽,後來就……”

言淼愣住。

他第一次見傅雲朗,應該是她大四那年,家裡知道她談戀愛,勸她分手,傅雲朗去晁源找她,他好奇地跟著她去見“未來的姐夫”。

那一年,他才十二歲,應該剛進入青春期。

“對不起。”這一次,說對不起的是她,這三個字,早在她生日過後的第二晚,早在她看到“性早熟”的說法時,就該對他說了。

是他們這些成年人在教育方面,尤其是性教育這個問題上的疏忽,才導致了現在的一切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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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她親手毀了他。

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麽,宋遇寧急忙搖著頭:“不是,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

是他自小就太過依賴她,太愛她,所以才對她產生了強烈的佔有欲,不想讓任何人把她搶走,包括她的男朋友。

至於為什麽從親情變成了如今這種畸形的愛情,他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八歲的時候縮在她懷裡,感受到她和男人不一樣的身體,讓他對兩性的好奇心達到頂峰;

或許是十歲的時候不小心推開她房門,看到正在換衣服的她曼妙的裸體,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身體的躁動;

也或許是十二歲那年偷偷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接吻,看到那個男人的手在她身上一點點撫過,看到她被扒光了衣服躺到男人身下,看到她誘人的身體在男人的抽插中顫栗,聽到她一聲聲嬌媚的呻吟……然後,那樣的場景出現在了他當天的夢裡,他變成了那個壓在她身上的人,經歷了人生第一次夢遺。

再後來,一切好像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不一樣了,他比從前還要嫉妒那個可以和她無比親密的男人,他一邊虛偽地安慰著她說“姐姐我支持你”,一邊卻恨不得她趕緊和那個男人分手。

每一次她離開家,他都在不停地想,她是不是又去見那個男人了,那個男人是不是又脫光了她的衣服把她壓在身下,那個男人的手是不是正在撫摸她的胸部,撫摸她的下體,那個男人肮髒的性器是不是又進入了她體內。

無數個夜晚,她都會出現在他的夢裡,有時巧笑嫣然,純潔得像個天使,給了他最溫暖的擁抱;有時赤身裸體,性感得如同魔鬼,勾著他盡情歡愛,讓他一次次在夢中攀上高潮。

他知道作為姐弟,基於那層血緣關系,他這樣是不對的,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他也曾無數次地嘗試放下她,逼自己去欣賞身邊的同齡女孩,可天底下的女人除了她,再也沒有任何一個能讓他那般悸動和牽掛了。

這麽多年來,他嫉妒著一個又一個男人,做著一個又一個可恥的夢,一邊譴責自己,一邊又無休止地幻想他會是她身邊最後一個男人,不是被她疼愛的弟弟,而是可以疼愛她,可以擁有她的男人。

“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整具身軀滑落到地毯上,宋遇寧靠著沙發,捂著臉,痛苦地呢喃,“是我心理變態,是我畜生,是我……”

“不是的。”她坐到他身旁想拍他的肩,意識到什麽之後又趕緊把手收回,隻柔聲安慰道,“你很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弟弟,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從來都沒怪過你。”

全天下最好的弟弟?可他根本就不想當她的弟弟,為什麽他們要有這層血緣關系?

他抱著膝蓋,將頭埋下去,闔上眼,死死咬著唇,不發一語。

然後,他聽到她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章魚,我們……我們去看看心理醫生吧。”

他整個身子一震,她應該也感覺到了,立刻改了口:“不,不是心理醫生,心理谘詢師就好,不用吃藥的那種,就……就找人聊聊。”

所以,在她心裡,他果然就是個變態,是個心理畸形的人。

不過,這確實是事實啊。

他慢慢抬起頭來,艱難地朝她笑了笑:“好啊,我聽你的。”

這一刻,看到他這個笑容的瞬間,言淼隻覺有什麽東西從她胸腔裡穿過,狠狠扎進了心臟。

她實在沒辦法了,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可是他的反應告訴她,她剛才的話就是在往他心裡捅刀子。

她都能這樣痛,那麽他呢?

“章魚……”她想道歉,想開口安慰,卻根本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姐。”他笑笑,指了指她的腿,“能再借我靠一下嗎?最後一次。”

小時候,每次他心裡難過,便會安靜地趴在她腿上,只要她拍拍他的肩,撫摸著他的頭,很快他就能睡著,等一覺醒來,什麽煩惱都會被他拋在腦後。

言淼靜靜地看著他,點點頭。

他輕輕地靠過去,趴在她腿上,喃喃道:“你別難過,也別擔心,不要睡不著覺,我會乖乖去看醫生,我會好的。”

眼睛又酸又熱,言淼不動聲色地仰起頭,將欲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拚命憋回去。

他這個樣子,她怎麽可能不擔心不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