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時候,秋童心自然沒和白暘一起。那個男人的公事沒談完,估計還得在B市待上一個禮拜。
當然,在發生了那種事後,她其實也不太想見他。
對她而言,跟男人上床本該是身體滿足心情愉悅的事,偏偏這次,有點頭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保密,要是哪天白晉發現她和白暘做過,她都不敢想象他會被刺激成什麽樣。
航班改在下午,大概因為生理期,秋童心整個人都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早餐和午餐也隻隨便吃了點。
躺在頭等艙裡毫無睡意,她乾脆打開電視選了部電影來看,看著看著卻覺得肚子越來越不舒服,有點像平時痛經的感覺,但又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跟空乘要了杯紅糖水,才喝下十幾分鍾卻覺得更難受了,一個勁惡心乾嘔不說,腹部更是陣陣絞痛,這下她完全可以肯定,跟生理期沒什麽關系。
難不成怪她那晚跑出去擼串了?可是都已經兩天了,之前也沒見有什麽不適的。
“秋總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沒事吧?”柳毓的座位就在對面,門一打開她便能看到秋童心。
緊緊捂著腹部深呼吸了好幾下,秋童心就連聲音都在顫抖:“幫我……叫空乘……要止痛藥。”
可一看她臉色寡白,冷汗直流,空乘也不太敢給她基礎藥物,反倒是讓她稍等片刻,他們去詢問一下飛機上有沒有醫務工作者。
秋童心覺得自己真是點背,那麽架大型客機上,居然一個會看病的乘客也沒有,偏偏這種病狀之前從沒發生過,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麽情況。
“女士您別擔心,再忍耐片刻,我們馬上報告機長,由他決定是否備降或返航。”
話是這麽說,但秋童心也知道,從B市到S市就兩個多小時的航程,如今已經過去一半,返航沒用,備降很麻煩。
“沒事,應該能撐到降落……”整個人坐在床上縮成一團,秋童心疼得滿頭是汗。
這下她終於意識到,原來在病痛面前內心再強大也沒屁用啊。
“您好,我是這班機的機長……”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裡,秋童心猛地抬頭,看到的便是那張久違的俊顏。
其實……好像也沒多久,不過上次在那樣的場景下分別,她還以為以後都不會再見了,沒曾想隻隔了半個多月,卻是以這樣的方式相逢。
慕宜年顯然也沒想到會是她,還未說完的話瞬間卡在喉嚨裡,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如今的情況,下意識地抽出紙巾幫她擦著額頭的汗:“大概是哪裡疼?還有些什麽症狀?”
“就這裡,一陣一陣的絞痛,還惡心,想吐。”秋童心越說越委屈,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遇上了熟人,之前在空乘面前還說可以撐住的,如今倒是啪嗒一下就掉出幾顆淚珠子來,“從來沒疼過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沒事,別怕。”一看她哭,慕宜年也有些慌了,一邊伸手為她擦著眼淚,一邊坐到她身旁摟緊她,輕拍著她的背不斷安撫,“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相信我。”
一旁的乘務長看得有些疑惑:“慕機長,你們……認識?”
本來機長前來這裡是想親眼確認一下乘客的病情,這樣才好做決斷,可看這二人之間一言一行都充滿了曖昧,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機長與乘客。
慕宜年點頭:“我女……我的一個女性朋友。”
為秋童心擦幹了眼淚,他才又繼續問道:“今天都吃了些什麽?”
“早上喝了杯牛奶,中午吃了半塊牛排。”
“就這麽點?”慕宜年不由得蹙了蹙眉,“怎麽不好好吃飯?”
“生理期,吃不下。”秋童心捂著腹部整個人都蜷縮在他懷裡,“沒事,應該還好,能撐住。”
“可能是饑餓引起的疼痛,也可能是牛排有問題導致腸胃不適。”慕宜年的神色一直都有幾分凝重,“我之前學過穴位治療法,若是腸胃炎應該會有用,我先給你試試,如果不行就申請備降。”
他這次倒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很果斷的語氣。說完便扶著她坐正,掀起她的褲腿,並著食指和中指在小腿前側試探著揉壓按摩,以順時針和逆時針的方向交替進行了幾百下後,又曲起拇指用關節緩緩按壓。
被他按到的地方有些酸也有些脹,漸漸地還有些發熱。秋童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這麽一直盯著他認真的表情和動作看了許久後,居然真的覺得腹部好像沒那麽痛了。
“現在感覺怎麽樣?”大概過了十來分鍾,他才松開手抬頭看她,“有沒有覺得疼痛稍微緩解了一些?”
“嗯。”
看她雖然臉色還很蒼白,但額上的汗珠明顯沒剛才誇張了,慕宜年終於松了口氣。
“我會通知急救中心做準備,一下飛機就能為你診斷,再堅持一會兒,今天天氣很好,飛機會準時降落。”
秋童心依然就這麽愣愣地看著他,這一刻,突然覺得面前的男人特別值得信賴。
似乎是去交待了些事情,沒過多久慕宜年便又回到頭等艙繼續耐心地幫她按摩。
“還惡心嗎?想不想吐?”
秋童心搖頭:“都沒吃什麽東西,也吐不出來。”
慕宜年頗為嚴肅地看著她:“以後別任性,沒胃口也盡量吃一點清淡的,實在不舒服就去看醫生。”
“知道了。”秋童心就像個做錯事被老師教訓了的學生,難得有這般乖巧的模樣,“你之前不是一直都飛國際航班的嗎?怎麽會在這裡?”
“換公司後目前一直都飛國內。”
“那你身為機長一直待在我這裡,不會違規吧?”
“現在還在巡航階段,可以離開駕駛艙,放心吧,裡面還有個副駕駛,而且幫你治病是緊急公事,不是私事。”
“治病?”看著他熟稔的按摩手法,秋童心不禁低笑,“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懂中醫的?難道你們當飛行員的連這個都要學?還是現在都需要全能機長?”
“這個倒不用,不過之前在我負責的航班上,剛好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有乘客急性腸胃炎發作,是一位老中醫用這種方法幫她緩解的,後來有空我就特意去學了,我給自己試過,效果確實挺明顯,不能說包治百病,但也有很多種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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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連解釋這個都如此認真,秋童心臉上笑意更濃:“能搭乘慕機長的航班是真的幸運,因為你這樣的人,很能給人安全感。”
“畢竟要為那麽多條生命負責。”慕宜年給她換了條腿繼續按摩,轉身對一旁的柳毓道,“過會兒我必須回駕駛艙,你先學一下這個按摩方法,盡量幫她緩解疼痛。”
柳毓早急得臉色發白了,如今自然是連連點頭,眼也不眨地盯著慕宜年手上的動作,聽著他詳細解說。
“飛機降落後會有人送你出去,等我結束任務立刻就去看你,別怕,再忍耐一下。”
離開頭等艙前,慕宜年忍不住又交待了一遍。
看著秋童心那張寡白的小臉,以及有些發紅的眼眶,他頓了頓,突然俯下身在她額頭印上一吻:“等我。”
秋童心也實在沒想到,出個差回來不僅沒能及時回家,還躺到了機場醫院的病床上。
診斷結果的確是急性腸胃炎,但她不僅上吐下瀉,還開始發燒,最好是住院治療。
前一天白暘還在發燒呢,這麽快就輪到她,簡直是蒼天饒過誰的最佳典范了。
——雖然她的發燒是腸道細菌感染引起的,跟白暘完全不是一回事。
可仔細想想,這次明顯是她自己作的。
到B市那晚就跑出去擼串,第二天連午飯都沒吃直接跟白暘做了好久,晚上照顧那個男人時隻隨便吃了點酒店送來的飯菜,第三天又是早飯午飯都沒好好吃過,不把自己折騰出毛病才怪呢。
看著她在病房裡輸液,乾嘔了半天什麽也吐不出來,慕宜年一臉自責:“我應該申請備降的,至少可以讓你早點接受治療。”
“得了吧,別把責任攬你身上,你要是為了我申請備降,那才是以權謀私呢,我又沒嚴重到有生命危險的地步。”
剛才把膽汁都吐出來了,秋童心這下是真的連說話都沒什麽力氣。
見慕宜年坐在床沿抬著杯子給她喂水,又小心翼翼地抽紙巾為她擦嘴,秋童心不禁調侃道:“待在這地方,很難受吧?”
這醫院的條件自然比不上那些高端的私立醫院,雖然她住進來時剛好還剩一間單獨的病房,可對於有潔癖的慕大機長來說,讓他一直待在這地方也實在是有點為難他。
“沒事。”慕宜年笑著搖搖頭,“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還沒跟我大哥說呢,你先幫我把手機拿過來。”秋童心指了指櫃子上的包,“就在最外面那個隔層裡。”
慕宜年起身從她包裡取手機,手伸進去時卻又忽然愣了一下:“你……懷孕了?”
“啊?”腦袋本來就昏昏沉沉的,秋童心一時也被他問懵了。
“你不是生理期嗎?應該沒有……”
聽著他的喃喃低語,看到他手裡拿著支驗孕棒,秋童心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大姨媽一直沒來,我以為避孕出意外了,所以買了這個。”
看他低頭沉思著,神色似乎還有些凝重的樣子,秋童心卻又笑笑:“不用擔心,就算懷了,也不可能是你的,時間不對,何況我現在大姨媽已經來了呢。”
慕宜年動了動唇,本想說些什麽,可又被她最後這一句給堵了回去。
低頭看了看驗孕棒,沉默著把東西放回原位,再將手機遞給她,聽著她跟她大哥說完住院的事,他才又有些疑惑地開口:“你……從沒考慮過結婚生子的事麽?”
“考慮那玩意兒幹嘛?”秋童心懶洋洋地靠回床頭,“沒考慮過,也不會去考慮,我這輩子,就想這麽無拘無束地浪下去。”
男人依舊沉默,她便又笑道:“你應該是想要結婚生子的吧?上次看到你跟你母親吃飯相處的細節,平時也會聽你提到家人,感覺得出來,你的家庭很正常,不,應該說……很幸福,像你這樣的人,我估計,也是和絕大多數人一樣,對戀愛、婚姻、孩子,有過憧憬和向往的,而我,跟你不是一類人,從來都不是。”
慕宜年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老實說,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對你的私生活進行了錯誤判斷,我想,我不會招惹你。這事,你要怪我,我也認。”
“這個問題我們早說過了,要怪只能怪我自製力不行。”慕宜年忍不住自嘲地笑笑,“做我們這行的,不僅需要有良好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更需要極強的自律性,我原來還一直很自信,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這不丟人,畢竟我魅力大嘛。”秋童心笑嘻嘻地就要去拍他的肩,結果實在沒力氣,伸了手也沒夠上,只能又無奈地收回來,“其實你那天離開後,應該是不準備再見我的了吧?”
腦海中又不自覺地浮現出她那日在他面前被別的男人用手指挑逗到高潮的畫面,以及她在洗手間裡和別的男人肆意歡愛的聲音,慕宜年頓了兩秒,點點頭。
“那咱們就繼續各找各媽好了。”秋童心朝他咧嘴笑笑,“我這人可是一向都很明理的,你放心,等哪天你交了女朋友,或者結婚了,要是走在路上遇到,我一定假裝不認識你,絕對不給你的生活添堵。”
見她雖然面色蒼白卻又說得一臉輕松,眸中神采飛揚,慕宜年沉默片刻,彎腰替她拉好被子:“先睡吧,別的事以後再說。”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就看到床邊的慕宜年,秋童心嚇了一跳:“你沒回去?”
昨晚她都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當時慕宜年好像還在床邊的,半夜她也沒醒過,怎麽都過了一晚上了他還在?
“回去過的,我也剛來沒多久。”
秋童心這才注意到,他確實是換了身衣服,而且旁邊的桌上還放著個嶄新的保溫盒。
“我煲了湯,煮了點粥,你現在需要好好補補。”慕宜年起身攙起她,“先去洗漱。”
燒已退了大半,可秋童心還是覺得沒什麽力氣,所以就連她洗臉刷牙的時候,慕宜年也一直在旁邊守著,生怕她體力不支跌倒。
她沒再提昨天未進行完的話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話說一次就好,多了還顯得矯情。
粥和湯都很清淡,但味道極好,秋童心吃了兩口就讚不絕口:“果真是全能機長啊,開得了飛機,治得了病痛,下得了廚房,還……”
見她嘴皮子溜著溜著就接不上後半句,慕宜年好笑地看著她:“還怎樣?”
“還……還上得了我的床。”
見她得意地仰著頭,明眸善睞,顧盼生輝,慕宜年低聲笑了笑,托著她的頭緩緩對著唇吻下去。
她用的是鮮桃薄荷味的牙膏,如今口中還有淡淡的清香,讓人覺得無比舒服,不自覺地沉溺其中。
雙唇含住她的舌輕柔地吸吮,靈巧的舌尖在她口中緩緩繞著圈舔弄,慕宜年的大手摟上她的腰,正逐漸加深這個吻,卻突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你是病人家屬嗎?”
唇舌交纏的兩人慢慢松開彼此,循聲望去才發現門口說話的是位護士,可她這話並不是對裡面的人說的。
半開半閉的病房門旁,西裝革履的男人安靜地站著,目光一直落在裡面擁吻的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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