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火光就像是吞噬黑暗的蟒蛇一般快速蠕動了過來,我們和身後的左右護法此刻已是甕中之鱉一般被困在了這裡。
“阿右,你過去那邊。”左護法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嚴肅中依然帶著一絲不可一世的冷傲,“就這些小蝦米我一個人足夠。”
右護法沒答話,只是下一刻我們的面前便多出了一座堅實厚牆般的男人。
“左護法你……”我有些不解地看向左護法。
那次魔教相遇,我相信左護法對我是沒什麽好感的,這次來救我和十二也肯定是受了江念清的命令,可現在情況危急,以他們倆的功夫突出重圍不是難事,可他們卻選擇跟我們一起留下?
萬箭齊發,空氣中的每一支弩矢都沾染著凌冽的殺意,右護法手中的巨錘被他輕松地掄了起來,在他的手中迅速地打著轉,飛舞著把身前所有的鋼鐵兵器擊落。
另一側的左護法一柄長鞭激揚,優雅的身姿就像是在槍林彈雨中舞蹈一般。
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那個小子。”右護法頭也不回地開口,“你出宮報信,我們保護這個女人。”
十二知道兩個人的身份,可左右護法卻是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們有過合作的疾行君。
沉吟片刻,十二爽快地應道:“好,交給你們了。”
說完,他又看了我一眼,“十三,等我。”話音未落,便是已經縱身一躍跳出了數米開外。
我是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十二的輕功,僅僅是眨眼的功夫就上了城牆,甚至是在排排侍衛的身後借了個力之後還遊刃有余地離開,只是侍衛轉身的功夫,人已經沒了影。
“這裡不能再待了,阿右你把門砸開,我們要繼續往城外退。”左護法見十二已經離開後,跟右護法對了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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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牆外還有皇宮內城,出了皇宮內城才算是真正的離開了皇宮,這一點我也很清楚,可是此刻對我們來說能衝出這道門也是好的了。
右護法從懷中的衣衫中掏出了一個東西往空中一扔,只聽空中啪地炸開了一聲響,隨即彌漫起了大量的煙霧。
那一雙狼牙錘砸向厚實的宮門,雖說是無法對門本身造成什麽損傷,可連續擊打了數下,門背後的橫栓終於是支撐不住了。
看著我還愣在原地,左護法眼底閃過一抹不耐,還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外帶去。
出了宮門外是一大片空地,我正想說這裡是那些弓弩手狙擊的最佳位置,可打鬥聲卻像是空降一般落在了頭頂,我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一個穿著侍衛製服的屍體便直直地砸在了我的面前。
是魔教教眾的增援!?
“是嵐衛。”左護法壓低聲音解釋了一句。
我立刻想起曾經守護在江念清身邊的赤和嵐兩大暗衛。
雨已經徹底停了,頭頂的烏雲有見薄的意思,我努力地跟在左右護法身後往外走去,眼看著就要穿過內城到達最終的城門了,可我心頭卻是擴散開了一股更大的不安。
皇宮禁地,內城的守衛未免也太少了吧。
這一瞬間,就像是老天想要印證我的想法不虛一般,一縷月光從烏雲的縫隙中漏了出來,暗處朝我破風而來的箭矢折射出冷冽寒芒。
就像是被那冷光晃花了眼一般,愣神的片刻間我好像看見一個小身影朝我撲了過來。
下一秒,骨肉被穿刺的悶響傳來,與此同時我的眼睛對上了一雙異色的雙眸。
那總是靈動得就像是流光溢彩的寶石一般的眼眸此刻因為疼痛而微微閃過怔忪,卻又在對上我的雙目時變得堅定。
那小小的手掌狠狠地將我從原地推開,把我的平衡能力全部推散,只能踉蹌了一下狼狽地跌坐在了地上。
“教主!”左護法撕心裂肺的聲音在下一秒響徹雲霄,幾乎是同時,左護法已經一個健步衝到了我的身前,一把扶起江念清稚嫩的身體。
月光漸亮,烏雲消散,就像是在給一個即將落幕的演員打上一個蒼涼的舞台光。
對比著江念清稚嫩纖細的手腳,那刺穿他肩骨的冰冷弩矢簡直粗長到猙獰的地步,尖銳的箭頭上沾染著讓我感到恐懼的鮮紅。
這刺眼的紅一點點在江念清的身體上擴散蔓延,就像是此刻我一點點石化掉的大腦,仿若與在與和美杜莎的對視當中一口口被石化之力蠶食,讓我好半晌都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想法。
江念清……
這是江念清吧……
江念清是……給我擋了一下?
這不是,這不是我認識的江念清啊,這不可能啊!
手掌撐在地面上,死死地摁著那一地的土塵石子,卻是一點痛感也覺不出來。
“大姐姐,”孩童的聲音難掩虛弱,因為鮮血的流失江念清的嘴唇已經迅速地泛起了白,“還好趕上了……”
江念清的聲音終於把我從無限的呆滯中拉回了現實,我的眼眶迅速湧上一股熱流,可我卻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為什麽啊,這不是你的台詞啊!
這不是你應該說的話!你應該永遠站在暗處,用你的計謀陰我啊!
身體後知後覺地朝江念清撲了過去,血腥的氣味鑽入鼻腔,在被雨水衝刷過後的清新空氣中帶來格外強烈的嗅覺刺激。
“大姐姐別哭。”江念清聲音已經細若蚊蠅,他伸出手艱難地碰了碰我的手背,“都是念清害你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事到如今也是念清活該。”
江念清……是不是要死了?
我的大腦已經嗡地亂成了一團,半點思考的能力也沒了,嘴上卻像是裝了個連珠炮似的不斷開口發問:
“你不是會武功嗎!你為什麽不躲!”
“你的輕功不是也不差嗎!”
“求你……求你……別死行不行?”
心裡只要想到江念清會死,我就覺得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了我的喉嚨口,簡直讓我喘不上氣來。
“教主都是為了給你這個女人解除蠱毒!”左護法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我第一次看見自傲的左護法吼得如此聲嘶力竭,“所以教主才會被蠱毒反噬,內力受限,不得不以孩童姿態現身!不然你以為我和阿右怎麽會來保護你!”
一行清淚順著左護法的臉頰流了下來,可她卻是強忍著沒有發出一聲哭腔,那雙發紅的淚眼惡狠狠地看著我,就好像在說,為什麽中箭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