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董安妮便過來敲門。
祝真穿著粉白色的睡裙過去開門,腦袋上翹起兩根呆毛,杏眼半闔,困倦地打了個哈欠,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微啞:“安妮,怎麽了?你的事情解決了嗎?”
董安妮見她熱心又溫柔,長得也可愛,和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粗魯庸俗的女人全然不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微紅著臉點頭:“解決了,封紹哥給我出的主意真的很管用,實在太感謝你們了。”
說著,他將手裡的紙袋子遞給祝真:“這是我買的點心和飲料,送給你們當早餐。”
祝真也為他高興,大大方方接過,將他讓到客廳的沙發上,見紙袋裡裝著的早餐種類豐富,分量又足,笑著邀請:“和我們一起吃吧,也跟我說說你是怎麽對付那個渣女的。”
封紹換好衣服走出臥室的時候,恰看到祝真和董安妮坐在一處。
女孩子眉眼彎彎地和對方交談著,蜜糖色的頭髮在晨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甜蜜的色澤,吊帶式樣的短裙因著胸部並不算太過豐隆而顯出別樣的純潔,雙臂裸露在外,手裡捧著一杯熱牛奶,膚色如奶般白皙。
董安妮年紀不大,身上有很濃重的少年感,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看起來乾淨又陽光,和祝真同框,像青春偶像劇裡十分養眼的一對小情侶。
封紹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兒刺眼。
他拿起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毯子,狀似隨意地蓋在祝真身上,擋住她渾圓光潔的肩膀。
祝真回過頭,看著他時臉上的笑容又燦爛幾分:“紹哥早啊,安妮給我們送了早餐,快過來一起吃。”
“先去換衣服。”封紹微微垂著眼,從站著的角度恰好能夠看見她胸口那點兒帶著含蓄誘惑的陰影,連忙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
“好。”祝真雖然不明所以,還是條件反射性地乖乖答應。
封紹想出的對付渣女的方式很簡單,不過是比誰做事更絕,比誰更不要命。
“我昨晚十一點多給她打電話,跟她說我要自殺,她還不肯相信。”董安妮臉上帶出幾分譏諷,“或許是我以前給她的印象太逆來順受,她覺得我不可能做出那樣極端的舉動。”
“直到我把站在天台的自拍照發給她,告訴她我寫好了遺書,等十二點一到,也不必她曝光我,那封遺書會自動發布在微博上,揭露她在交往期間對我做過的每一件過分的事,讓包括我粉絲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她逼死的,她才知道害怕,一直追問我在哪個位置,讓我不要衝動,說她就是嚇唬我玩玩。”
經過這麽一件事,董安妮仿佛脫胎換骨,神色間的畏縮之氣盡去,眼神也堅毅了許多:“我一直歇斯底裡地痛罵她,詛咒她,她從來沒有見過我那副瘋狂的模樣,被我嚇破了膽,主動刪除了所有的照片和視頻,還跟我承諾以後再也不會騷擾我。”
“她應該不敢再來找你,如果真把你逼上絕路,不說必須要承擔的刑事責任,單網友們的唾沫星子,就足夠把她淹死。”換好衣服的祝真聽見他的話,頗覺解氣。
“就算她繼續糾纏,我也不會再害怕了。”董安妮笑道。
惡龍之所以可怕,很多時候並不是其自身如何強悍凶戾,而是我們把自己想象得太弱小,把對方想象得太強大。
鼓足勇氣邁過這個坎,你會發現,曾經以為無法反抗的存在,本質上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送董安妮出門的時候,祝真聽到了系統的提示聲:
【完成隱藏支線任務——虐渣大作戰】
【獲得[道具獎勵:兔子急了也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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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明明是封紹出的,為什麽獎勵卻發放給了她?
祝真有些疑惑地點開道具面板,查看介紹:
【道具名稱:兔子急了也咬人】
【道具等級:2級】
【道具介紹:世間萌物皆可擼,尤其是毛絨絨的小貓咪、小白兔,簡直是治愈人心的靈丹妙藥。失戀了?吸一會兒貓,心情就會變好;被炒了?捏捏兔子的小耳朵,咱們從頭再來。沒有什麽事情是一隻貓、一隻兔子不能解決的。漸漸的,小白兔有了變禿的征兆,它睜圓了紅通通的兔眼睛,瞪著你再次伸過去的魔爪,怒氣值終於達到質變,壓製住溫順的本性,向你呲出又尖又利的兩顆牙。被兔子咬流血的那一刻,你腦海中仍然在想:啊,兔兔咬人的時候,為何也這麽可愛?!】
【道具功能:一次性消耗物品,可作用於任何生命體,使對方受到非致命傷害,並全身麻痹十秒鍾。如使用者本身為軟萌類型,道具效果或可得到雙倍加成哦~】
【使用方法:觸摸目標對象,雙擊道具即可使用,即時生效。】
祝真將道具的功能一五一十對封紹說了一遍,打算交給他保管。
封紹卻不肯收,道:“如果不是你,我不一定會幫他出主意,這是你應得的。”
他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點兒笑意:“更何況,這個道具更適合你。”
祝真眨眨眼,似懂非懂地撓撓頭。
兩人一同來到盛華娛樂,報名這一屆選秀的練習生有三十多個,這會兒已經到了大半,分散著站在練習大廳門口,有的低聲交談,有的氣沉丹田開嗓,有的借著牆壁拉伸筋骨。
他們個個長相出挑,又高又帥,可祝真暗地裡打量了一遍,還是覺得封紹最符合她的審美。
過了幾分鍾,工作人員過來開門,眾人分別進入單獨的練歌房和練舞房中,緊鑼密鼓地開始了賽前的練習。
祝真跟著封紹走進房間,將房門反鎖,走到電腦前的高腳凳上坐下,打開點歌系統,對封紹道:“紹哥,你喜歡快歌還是慢歌?我找一首簡單點的,咱們抓緊時間學習。”
所有人進入系統的時候都被奪去了記憶,不記得自己從何而來,不記得所有的過去,因此,她想當然地認為封紹口中的“會唱歌”不過是個說辭。
孰料,封紹略怔了怔,低聲道:“我應該會唱。”
他緩步走向角落裡的三角鋼琴,打開前蓋,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撫摸過黑白鍵,好像在觸碰一段被嚴密封鎖了的蒙塵往事。
手指自有其意志地跳躍起來,一支優美流暢的曲調自他手底下生出,徘徊於幽閉的空間之中。
他開了口,聲音清潤悅耳,帶著令人沉溺的溫柔:
為何喜歡你 連我亦不明
許是你莞爾一笑 令人頭髮昏
許是那日午後 風箏牽住我心
又或緣分天定 早就無路可逃
我亦從未想過逃走
初次吻你時 心跳全亂掉
唇齒青澀滋味 夠我銘記一世
你又笑又鬧 被我擁入懷中
那一瞬 仿佛獲得至寶
竟令我熱淚盈眶
也曾想過若有分離那日 該如何面對
想破頭也得不出答案
早已習慣與你共牽手同進退
失去總比未曾得到更殘忍
隻想與你於愛河之中永暢遊
直到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也不放手
如果有來世 千萬人裡仍找得到命定
無視他們詫異眼神 用全力抱緊你
……
一首歌終了,前所未有的洶湧情緒在封紹身體裡翻滾,心臟裡像被人倒進去一桶蜂蜜,一桶苦汁,又用銳利的刀刃殘忍攪動,是令人無法忍受的甜蜜折磨。
有什麽重要的信息呼之欲出,拚命刺激著他的腦部神經,他頭痛欲裂,劍眉緊鎖,冷汗頻出。
待到一切終於有所緩和,他喘息著抬頭,看向斜對面坐著的女孩。
祝真呆呆地望著他,臉上不知何時爬滿了眼淚。
“你……”封紹打算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厲害。
他想問問她為什麽哭,他想告訴她,自己似乎想起了很重要的信息,可是努力去捕捉的時候,卻又一無所獲。
還不等他把未竟的話說下去,祝真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亂地抬手抹掉臉上的淚,從椅子上跳下來,磕磕巴巴地道:“紹哥,我、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件事沒辦,下午和晚上都不能陪你了,你……你唱得很好,一定沒問題的,加油!”
撐著把鼓勁的話說完,她奪門而逃。
神情恍惚地跟著人群下了電梯,一路走到公交站牌,祝真方才回過神,慢慢坐在休息椅上,雙手環抱住肩膀。
明明是盛夏的酷暑天氣,日頭還明晃晃地掛在半空,她卻覺得如墜冰窟,冷得打了個寒噤。
封紹不止一次說過,他來系統是要尋找一個很重要的人。
她悄悄把他放在心上,對於他的事,自然無比在意,也暗地裡揣測過那個人和他的關系。
是兄弟姐妹,是至交好友,還是……親密愛人?
太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傾向於把一切往樂觀的地方想,她潛意識裡逃避最後一種可能,總是自我安慰,告訴自己或許他在現實世界裡是單身狀態,兩個人之間,不會有第三個人介入。
她常常發白日夢,覺得只要就這麽一直默默陪伴著他,支持著他,只要幫他完成他的心願,只要兩個人能夠平平安安地回到現實世界,她說不定真的有和他在一起的機會。
可他自然而然唱出的那首歌,狠狠打碎了她的幻想。
那樣情深意重,那樣誓死不渝的愛情,令她動容,令她不由自主地落淚,令她生出羨慕、嫉妒的心情,同樣也——
令她絕望。
明明已經被洗去了記憶,仍然能夠記得如此深刻的曲譜和歌詞,想來對於他的意義非同尋常。
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已經明晃晃地說明——他早就另有所愛。
她再也沒有和他更近一步的可能了。
祝真魂不守舍地回到所住的酒店,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趴在床上安安靜靜地哭了好一會兒,連午飯也沒胃口吃,悶頭睡到天黑。
蘇瑛受封紹所托,滿世界找了她半天,最後發現這位小祖宗就藏在大本營,沒好氣地把她從被子裡挖出來,看見她紅通通的眼睛嚇了一跳:“兔子成精了你?!”
祝真癟癟嘴,剛剛散下去一點兒的委屈又泛上來,把頭埋進她懷裡,一言不發。
蘇瑛抱住嬌小的少女,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她不能與外人道的心思,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第一場比賽八點開始,盛華娛樂那邊給了咱們幾張位置靠前的票,你快點收拾收拾跟我出門,現在過去還來得及。”等她情緒緩得差不多,蘇瑛催促道。
“我不去。”祝真帶著濃重的鼻音回答。
蘇瑛挑了挑眉。
小尾巴這回脾氣鬧得大,就連男神的高光時刻也不肯賞臉觀看了。
有趣有趣。
她唯恐天下不亂,隱去封紹囑托她時的擔憂不提,笑吟吟道:“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喜歡去那種鬧哄哄的場合,那你陪姐姐出去放松放松好不好?”
祝真不疑有他,乖乖地被蘇瑛當成娃娃打扮,化上暗黑系的妝容,換了條小黑裙,看起來又甜又酷。
蘇瑛從手包裡拿出個卡片,照上面的號碼打過去,三言兩句問出來個地址,拉著祝真出門。
她們在酒店樓下碰到江天策。
男人手裡夾著根煙,見祝真做出這副打扮,愣了一愣,開口問道:“你們打算去哪兒?”
“尋樂子。”蘇瑛神神秘秘地一笑,眼底波光瀲灩。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站在光怪陸離的熱鬧街頭,饒是見過許多大世面的蘇瑛,往路兩邊看過去的時候,也覺得眼睛不大夠用。
這個世界對女性寬容到離譜,以解決女人欲望為要務的色情業也歸屬於合法范疇,具備完整的產業鏈,應召先生們想要入行,不僅需要進行身體健康檢查,排除梅毒等傳染性疾病,還必須接受系統的職業培訓,通過考試,方能簽訂合同,正式上崗。
她們所在的地方,便是此地最繁華的紅燈區。
一個個規格不等的店鋪鱗次櫛比,門口打著暗紅色的燈光,掛著名字曖昧的招牌,直白些的有“脫衣舞俱樂部”、“大雞巴聚集地”,雅一點兒的有“誘色”、“請君上床”等。
穿著情趣內衣的男服務生們手裡拿著各家的宣傳單頁,站在人群密集處熱情推銷,一個個衣著大膽,身材纖瘦又漂亮,被路過的女人們揉屁股摸雞巴揩油也不急不惱,聲音清脆:“小姐來我家看看吧,我們家的先生都接受過高級培訓,清純美豔高冷什麽類型都有,還有今年剛畢業的大學生呢,超一流的服務,最實惠的價格!”
另有幾家裝修高級些的店面,門口擺放著透明的玻璃櫥窗,長相俊朗的男人們站在櫥窗裡,打扮成兔男郎、男仆、男醫生、空少等各種造型,對著遊客搔首弄姿,展示著自己的魅惑風情。
仔細看過去,會發現玻璃上明碼標價地貼著各項服務的收費標準,只要支付對應的金錢,你就可以要求男人當眾跳脫衣舞、自瀆、嬌喘、將各種情趣玩具塞進身體裡,甚至可以把他帶到後面的小房間裡性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