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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生娃娃②
嬌娘肚子裡的孩子說是性急，挑了一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時間想要出來。
可是等到了家裡，穩婆，熱水，大夫……全都準備好了，這個小家夥反倒慢吞吞了起來，遲遲都還不願意從嬌娘的肚子裡出來，成了一個磨人精，折磨的嬌娘苦不堪言。
嬌娘肚子一直一抽一抽的疼著，有時候比較輕微，還能說上幾句話，有時候則疼得冷汗直流，跟死了一回一樣，真恨不得不要肚子裡的這個小人兒了。
她是見過雙娘生產的，也知道這是一道痛苦的鬼門關，可是也沒見她這麽難捱。
在這種情況下，時間都變得漫長了，直到了夜色濃黑，蕭荊家的燈光依舊明晃晃的亮著。
穩婆出來喘口氣的時候，也跟蕭荊說道，“我接生了二十多年了，從沒見過有孩子這麽折騰人的，你家這位一定是個大胖小子，以後可是位小祖宗。”
蕭荊根本不在乎孩子是男是女，他隻想要嬌娘平平安安的，不要吃這麽多的苦頭。
雙娘回家照顧孩子了，黎遠陪著蕭荊站在他家院子裡，看著他這麽一個五大三粗的人，跟個沒頭蒼蠅一樣在院子裡亂晃，一開始還能調侃幾句，可是後來見蕭荊面色越來越難看，也將心比心。
他說道，“嬌娘這大半年被你照顧的很好，身體的底子也在補回來，我前幾次給她診脈，可都是氣血充足的脈象。阿荊，你也別太擔心了，聽她那叫聲，中氣十足的，不會出事的。”
然而這話沒能寬慰蕭荊，反而讓他更揪心在嬌娘此起彼伏的嘶喊聲中。
眼瞅著都過了子時了，孩子卻還沒聲出來。
蕭荊再也忍不住，推開門衝進了屋子裡。
穩婆見狀，都顧不得雙手上沾著血，急忙阻止，“你怎麽進來了？女子生產，男人是不能進來的，見了紅不好。”
什麽好不好的，蕭荊可不信這些，他眼中只有面色蒼白，一頭冷汗的嬌娘。
“阿荊，別擔心……我……我撐得住……”都這種情況了，嬌娘還反過來安慰著蕭荊，衝著他露出虛弱的笑容。
蕭荊在床邊坐下，將嬌娘緊抓著床被的手握在手心裡，低聲道，“嬌娘，我陪著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你出去吧……黎大夫怎麽沒……沒攔著你……他……他都要笑話……你了……”嬌娘被折騰了這麽就，身體虛弱疲累，說話更是慢悠悠的。
“我不在乎。”蕭荊斷然道，他聞著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眉心越蹙越緊，“我們不生了，不生了，不要這個小東西了。”
“傻瓜阿荊……怎麽又說糊塗話……了……”
“沒有孩子也沒關系，我只是……只是不想見到你這樣。”
在沙場上身經百戰的男人，在這一刻竟比嬌娘還要脆弱，思緒中亂七八糟的，說著一些不可能的話，甚至藏不住心底裡的擔憂。
“嬌娘，你千萬不能扔下我一個人。”蕭荊的眼眶裡，赤紅了一片，握著嬌娘的手，輕輕地顫抖著。
“我可……舍不得……舍不得……扔下你……我還沒……活夠呢……”嬌娘輕笑著，手指摩挲著蕭荊的手心，輕輕安慰這頭驚恐的野獸，轉移話題道，“阿荊，你是爹爹……快罵罵他……讓這個小東西……快點從我肚子裡出來……”
“好。”
蕭荊眨了眨眼，按下眼底裡的水汽，這才起身去撫-摸嬌娘的肚子，認真的跟肚子裡的那孩子說著話，命令他早點從嬌娘的肚子裡出來，要是再不出來，他可要狠狠地打他屁-股了。
嬌娘忍著劇烈的疼痛，聽著蕭荊的那些話，剛要喘一口氣，肚子裡的疼痛突然變得更加嚴重。
此時傳來穩婆的聲音，“看到頭了……蕭家娘子，你快用力……你的孩子要出來了……”
誰也沒料到，這孩子竟然這麽“聽”蕭荊的話。
嬌娘在這時候沒時間想這些，她身體全部的感知已經被疼痛所佔據，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用力……只要把孩子從產道裡擠出去，這事情就能結束了。
在她快要意識不清的時候，終於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
“阿荊，孩子出來了？”嬌娘怕這是疼痛帶來的幻覺，氣息虛弱的問著蕭荊。
“出來了，孩子出來了！你累了，睡吧，剩下的事情我來，你好好睡上一覺。”蕭荊激動地說著話，吻了吻嬌娘汗濕的額頭。
在孩子嚎啕的啼哭聲中，嬌娘陷入在了沉睡中。
這樣一個愛折騰的孩子，如此響亮的哭聲，幾乎半個村子的人都聽到了……所有人都以為蕭荊家生了一個健康的胖小子，卻沒想到是一個白-皙漂亮的女娃娃。
穩婆把孩子身上的血水洗乾淨，又裹上嬌娘親手做的繈褓，放到蕭荊手裡，“你家這姑娘可真漂亮，我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孩子，這哭聲也真夠響亮的，震得我耳朵都要隆了。”
蕭荊接過孩子，手腳僵硬的抱著，對於孩子陌生柔-軟的觸感是那樣的手足無措。
然而原本嚎啕大哭的孩子，竟在蕭荊的懷裡安靜了下來，閉著眼睛， 乖乖的睡著了，像個可愛的天使，完全沒有先前折騰人的模樣。
他……做爹爹了。
蕭荊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臉上浮現了今晚的第一個燦爛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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