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別怕，寧寧保護你。”
安安看着在被窩裏哭的眼睛通紅的寧寧，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住他。
她很想說“好。”
可是她喉嚨哭的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很困、很累，但是卻又不敢閉上眼睛。
因爲閉上眼睛她就會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看着一個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又很熟悉的姐姐，被欺負，被磋磨。
本來只是旁觀，後來她便莫名的進了那個姐姐的身體，經歷着她所經歷的一切。
她很害怕。
最害怕的是，那個長得和媽媽很像的女人，也欺負自己。
不過她知道，這個長得像自己媽媽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媽媽。
她的媽媽漂亮極了，這個媽媽很壞，一點都不好看。
她不喜歡壞媽媽。
只要夢醒就可以看到自己媽媽了，所以她偷偷的咬自己，目的就是爲了不讓自己睡着。
“媽媽，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安安說完，便看到媽媽滿眼愛憐地低頭親了親她。
她喜歡媽媽親吻自己時候的感覺，那樣會讓她的心滿滿的。
只是媽媽不開心，很難過。
雖然在看着自己的時候，媽媽臉上一直掛着笑容，但是她的眼裏，卻一直掛着濃濃的憂愁和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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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這幾天一直想方設法地想讓自己吃飯，她也想吃飯，可是她吃不下去。
但她不想讓媽媽擔心。
每次吃下去，都會忍不住吐出來，每次吐出來，媽媽眼中的光就會熄滅一點。
她意識模模糊糊地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了媽媽壓抑的哭聲。
可是，媽媽爲什麼要哭，是因爲她不聽話嗎。
她在自己媽媽的懷中努力睜開雙眼，看到的是媽媽眼眶帶着溼潤的笑容。
“媽媽，你哭了嗎？”
王玘笑着搖頭，眼睛卻止不住地酸澀，“沒有，媽媽很開心。”
“媽媽。”安安握住王玘的手指，“謝謝你。”
“謝謝你，是我媽媽，謝謝你，帶我來這裏。”
王玘聽着安安虛弱的聲音，再也繃不住自己的情緒，將安安摟入懷中壓抑的哭泣。
“寶貝，安安，是媽媽要謝謝你，是媽媽謝謝你，謝謝你成爲我的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
她恨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安安難受，卻不能替代她。
王玘以前從不信神，也不信佛，她只相信自己。
可是看着安安日漸消瘦，一天比一天虛弱，她開始拜佛信神，只要能讓安安重新恢復健康，她什麼都願意做。
這時的她，莫名的想起以前一個同事對她說的話。
如果能一命換一命，那在兒童病房的樓頂，絕對排滿了想爲自己兒女換命的父母。
以前聽，王玘沒有感覺，但是現在，她承認那個人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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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不要哭。”
“我不哭。”
“我愛你媽媽。”
“我也愛你，媽媽也愛你。”
“媽媽，我會好的，你親親我媽媽。”
王玘低頭親吻着安安的小臉，看着她眼下的青痕，小聲地顫抖着哼唱着歌謠，直到懷中那小人兒的呼吸緩慢，沉重。
王玘一夜未睡，她害怕，怕到每隔半個小時，都會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到安安的鼻下，直到感受到那一股小小的氣息，她的心纔會微微落下。
安安不知道自己睡着了，她只是邁着自己的小短腿，看着躺在一塊墓碑旁邊的姐姐。
“你死了嗎？”
安安其實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就算是熟悉的人也很少說話。
她只是覺得眼前的姐姐很熟悉，所以願意跟她說話。
“快了。”
安安歪了歪自己的小腦袋，看着眼中滿是死寂的少女，“死了之後會去哪兒？”
“去找他。”
“弟弟嗎？”
少女冷漠地嘴角，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嗯。”
“不知道他有沒有等我。”少女看着湛藍的天空，說道。
安安伸出自己的小手撥了撥少女被風吹亂的頭髮，“會的。”
“我很慢，但是寧寧一直會等我。”
安安說完站起身，笑着看向地上奄奄一息地少女，“我該回去了，媽媽在等我。”
“媽媽。”少女喃喃。
“嗯，弟弟和媽媽在等我。”
少女重複着安安的話，“弟弟和媽媽在等我。”
“在等我。”
“等我。”
今天的風很輕柔，像極了他第一次小心翼翼給自己上藥的時候。
今天的風溫暖又急促，是的，他應該是等急了。
……
安安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好餓，不過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媽媽，她好開心。
媽媽今天也很開心，只是哥哥有點怪怪的，他在躲着自己。
哥哥在跟自己玩躲貓貓，雖然他躲得一點都不好。
家裏的人都對她小心翼翼的，就連寧寧也是。
每天晚上睡覺前，媽媽講睡前故事，他就握着自己的手，有時候還學着媽媽的樣子，輕輕地拍着她的脊背，哄她睡覺。
但每次哄她睡覺時，先睡着的那一個，總會是寧寧自己。
有一次寧寧偷偷問過自己，問她還會不會做噩夢。
安安搖頭。
她的記憶力很好，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但是，寧寧說她那段時間總是做噩夢，睡不着又害怕的事情，她卻模糊地記不清。
一想起那段時間的記憶，除了媽媽在耳邊的童謠，什麼都沒有。
她問過媽媽。
但媽媽說，記不清，說明不重要，讓她不要在想了。
她覺得媽媽說得對，而且媽媽就帶她去商場買了一大堆的益智玩具。
她喜歡這些玩具，剛開始玩的時候特別有意思，雖然玩着玩着就沒有什麼新鮮感，但是她依舊捨不得扔。
媽媽送她的每一件東西，她都要好好地保存下來。
就算是後面搬家，媽媽也讓人用卡車把她和寧寧的玩具運到了新家裏。
新家在帝都，她喜歡帝都，寧寧也喜歡帝都。
最讓她喜歡的，是她多了兩個老師，他們很厲害，什麼都懂。
後來據說是自己媽媽親生父親的蘇教授，比自己的老師們還要厲害。
她喜歡蘇教授，但不是很喜歡蘇家的人。
因爲蘇家的人總是想讓她離開自己的媽媽，他們總是誘惑自己。
但是，沒有什麼比跟媽媽還有寧寧在一起重要。
她喜歡自己的家，喜歡自己的家人，她哪兒都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