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府

發佈時間: 2024-12-16 07: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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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東城是王公貴族、鐘鳴鼎食富貴人家的集中居住地,城內街道均爲東西或南北向,排列整齊、方向端正、寬暢闊達,如同一塊規則明朗的棋盤。

 司馬空策馬一路疾馳,在一座赫赫府邸前,勒停了坐騎。

 他擡頭一瞥,“瀾王府”的匾額高高懸掛,十分顯眼。

 門口小廝上前接過繮繩,躬身喚道:“司馬公子。”

 司馬空微微頷首,徑直往裏走,身後的小廝提了燈盞亦步亦趨跟着。穿過幾道抄手遊廊,通過垂花門,司馬空推開虛掩的院門往書房走。

 書房門口的王榮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他餘光瞥見司馬空,立刻小跑着迎了上來。

 司馬空問道:“江二還沒回來?”

 王榮點點頭。

 司馬空眉頭微皺,垂首思忖。

 算算時辰,這江燮早該回來了…

 他忽而想起一人,便又問道:“鴉青呢?”

 “也未歸。”

 兩人沉默,齊齊望向夜空。

 須臾,兩道鬼魅般的黑影迅速在王府的屋脊上交替穿梭,一前一後,如影隨形。

 司徒空朝黑影方向望去,見到來人,眼睛一亮,神情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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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迎了上去,問道:“你可算回來了,可受傷了?”

 “無妨。”江燮瞥了他一眼,徑直進了書房,對一旁王榮吩咐道:“去取身衣裳來。”

 “是。”王榮應聲,退出書房。

 司徒空這才注意到他的衣着,青布短衫,袖子褲子都短了一大截。他詫異道:“你不是穿的夜行衣麼?”

 江燮不予理會,進了書房後自顧自脫去上衣扔到地上。

 司徒空坐到軟椅上,他擡眼便看到了江燮胸前纏裹整齊的白麻布,他起身湊上去,驚詫問道:“你找人包紮了?手藝不錯啊。”他瞥了眼男子的神色,打趣道:“哎呀,你消失這麼長時間,我還擔心江二你有何不測,原是找了醫者。怎麼,是那醫者水平比我好,還是比我好看啊?”

 司徒空說罷,拿出摺扇輕輕推開,扇了扇,一副本公子天下無雙的神情望着江燮。

 他見江燮的眉心微微動了動,再次湊到他跟前八卦道:“被我說中了,真比我好看啊,莫非~~是女子?”

 江燮不語,腦海裏瞬時浮現那清瘦背影及鼻尖觸到她臉頰的畫面,只是,那畫面都有些朦朧。他輕咳一聲,推開了司馬空,對鴉青道:“鴉青,給他瞧瞧。”

 鴉青朝司徒空躬身,雙手遞上一粒藥丸。

 司徒空聞了聞,把藥丸丟到書案上道:“蜜甘,解毒。”

 “解毒?這不是毒藥?”江燮追問道,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今夜中毒箭後,體力不支掉落到北城河,恰被那女子所救。可月黑風高夜,一女子帶着一丫鬟,爲何會在那處林子?又恰好救了他…他本以爲這藥定有古怪…

 司徒空搖搖頭,表情很似堅定,他又抓起他的手腕診脈,有些輕微中毒,便問道:“你可吃了解毒丸?”

 江燮點頭,沉默一息後,他又指着那藥丸問司馬空道:“可值一兩銀子?”

 司徒空雙眸圓瞪,不可思議道:“你花了一兩銀子,買它?”他拿起藥丸掰開來,嚐了嚐,皺眉道:“蜜甘配了點銀花,那也不值一兩銀子啊。”

 江燮瞥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吩咐鴉青道:“去仔細查查那女子。”

 “是。”雅青垂首,領命而去。

 司徒空驚歎:“真是女子啊!你小子,不會是貪圖人家美色,花一兩銀子買了這藥丸吧?”見江燮不語,他又搖頭幽幽嘆道:“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

 江燮:…

 江榮抱着衣裳推門而入,他回稟道:“王爺,松煙姑娘在外頭候着,是否現下見她?”

 “讓她進來。”江燮頷首,他接過江榮遞上的衣裳走去屏風後頭更衣。

 他先脫掉潮溼的烏皮靴,赤腳踩在地上,那雙腳泡的有些發白。套上中衣,他習慣性摸了摸腰間,空無一物。他心裏一頓,拎起地上那雙烏皮靴看了看,靴口朝下又抖了抖,空空如也。

 那把羊角匕首不見了!

 他緩緩放下烏皮靴,心道不好…

 那羊角匕首來自西域,僅三寸長,握把上雕刻羊頭,刀鞘上還刻有羊角,做工精美,刀刃也異常鋒利。

 這是當今聖上所賜,僅有一把。

 會掉落在何處?他仔細回想,在別苑林子時還在,那便是他昏迷落入北城河時遺失了。

 那個女人給他換過衣服…會不會是她?

 他默然退掉褲子,再套上中褲,似想起什麼,低頭一瞥,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這女人順走了他的羊角匕首,還給他換了褲子?!

 膽子可真大啊!

 他攥着那條換下的褲子,拳頭握的緊緊的。

 江榮再次進來,後頭跟着一個身着夜行衣的女子。女子身量高挑,臉上戴一張猙獰的修羅面具,腰間配劍,走路帶風。

 司徒空往邊上挪了挪。

 這位名喚松煙的女子,他從未見過真容,卻是見過她以一人對打十個青壯男子的精彩一幕。

 那是一年前的一個陰雨天,他隨江燮去郊外蓮華寺上香,途徑一片桃花林時,突然冒出來十幾個蒙面刺客,那些刺客手持刀劍,手法利落,不出一會便將隨行的一衆士兵都打趴在地,或死或傷一片。就在他以爲自己難逃一劫時,戴着修羅面具的松煙出現了!她身手敏捷,每出一拳,拳拳到肉,僅僅幾招,那些蒙面人便都躺倒在地上了。司徒空上前勘驗,竟無一活口,而她,連身上的劍都未出刀鞘,這身手…

 不愧是江燮的暗衛頭子。

 松煙掃了眼司徒空,越過他,徑直向書案前的江燮握拳垂首道:“屬下松煙,見過王爺。”

 “恩,如何?”江燮頷首。

 “沒死,太子僅受了些皮肉傷。”松煙言簡意賅道:“屬下懷疑今夜的行動有內鬼,我與鴉青、鷓鴣三人翻入別苑,一路都無警戒,直至太子出現,我們三人剛一露面,便有弓箭手三面夾擊,似一直在等我們。”

 江燮微微點頭,他今晚就在別苑外的一處密林裏,也被人偷襲,那些人確實有備而來。

 他神色冷峻,吩咐道:“好好查。”

 松煙雙手抱拳,垂首領命而去,關門之際,又掃了眼司徒空。

 司徒空怔仲,他眼睜睜的看着那張修羅面具緩緩被隔擋在門後。那面具不可怕,可怕的是那面具後的眼神,如冰刀,如箭矢,就在那一瞬間,齊刷刷向他襲來,如同死了千百回。

 他雙手環臂,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半晌後,他問江燮道:“我是不是認識那松煙姑娘?”

 江燮挑眉,端起青瓷茶盅抿了一口茶,又聽那司徒空問道:“我是不是負過她?”

 “噗~”江燮一口茶水噴出,恰好落在司徒空身上,衣襟濺溼了一片。他驚慌道:“幹什麼,你幹什麼,髒死了。”他嫌棄的用巾帕擦了擦,又低聲喃喃道:“不該啊,若我認識,必然識得她聲音啊。”

 江燮聽不下去了,他手指扣了扣書案徐徐道:“別想那有的沒的,先辦正事,傷口有些癢,你看看。”

 司徒空收起神思,他上前解開江燮胸前包裹整齊的白麻布,笑着誇讚道:“喲,還縫上了?這針腳可以啊。”

 江燮低頭一看,胸前的箭傷原本應是個血洞,此時已被整齊的縫合上了,腦海裏瞬時又浮現他鼻尖碰到那女子臉頰的朦朧畫面。

 他眉心閃了閃,問道:“這傷口無事?”

 司徒空附身仔細瞧了瞧,手指沾了些傷口上的藥嗅了嗅道:“無事,這傷口正在快速癒合。這姑娘何許人也?縫合之術甚是精妙,這金瘡藥也是上好的。”

 江燮未答,他冷冷道:“無事便包起來罷。”

 司徒空挑眉,不情不願道:“好好的,拆了作甚?”他撿起書案上的白麻布,又替他細細裹了起來,邊裹邊問道:“我真不認識那松煙姑娘?”

 江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