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路上,青竹默默吐槽,“姑娘,陛下話說的這麼過分,怎麼也不見太后娘娘出來爲小姐說話?”
青竹這丫頭,年紀小不經事,只要什麼事都爲小姐好,她也就開心了。
紀夢舒輕笑一聲,“你這傻丫頭,真以爲太后是向着咱們的?”
“難道不是嗎?太后一直都很喜歡姑娘,先前在山莊的時候,陛下親自來請,姑娘不願意回去,是太后又傳來口諭,讓姑娘進宮的呀?”
這倒是。
“那青竹想一想,太后又爲什麼這麼想要我進宮來呢?”紀夢舒一邊繞過假山石,一邊和青竹搭話。
“那是因爲姑娘是未來的皇后,太后這是想要…想要您提前和陛下培養感情?”
宮中耳目衆多,人多眼雜。紀夢舒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倒是沒有將太后的目的赤裸裸的說出來,隨口應和了一句,“培養感情?怎麼強制性的讓我留在宮中?”
太后不過是爲了完成自己的目的罷了。
她看中的從來只是紀家嫡女的身份,和寧懷暄有婚約的,也只是紀家的嫡女而已。
至於太后爲什麼不替她撐腰,純粹就是對寧懷暄的讓步罷了,只要寧懷暄答應娶她,太后對寧懷暄自然也是百依百順,不會去觸他的黴頭。
不管將來冷落也好,榮寵也罷,都是她紀夢舒的造化罷了。
一入宮門深似海,這句話說的果真不錯。
只可惜這輩子她紀夢舒學聰明瞭,不想在作無畏的掙扎,寧懷暄想和誰在一起便在一起,她會親手將他們兩個送入地獄,做一對苦命鴛鴦的。
在宮中的時日流年般飛逝,宮中嚴密,消息傳遞不便,紀夢舒上一次收到那人的書信的時候,尚且是在山莊上,此次便在皇宮中。
紀夢舒瞧着面前的黑衣人,一口茶水差點沒噴出來,紅葉急急忙忙關了門,幾個知情的人便躲在門內。
“姑娘,主子叫我來送信。”
黑衣人從懷中拿了封信出來,雙手呈上。
紀夢舒心中知曉寧容璋的身份,只不過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關係應該是一個官家小姐與西疆富商的關係,怎麼送信還公然送到皇宮裏來了呢?
“這宮中不比宮外,侍衛巡查不在少數,你又是如何進來的?”紀夢舒沒着急拆信,反倒是細細盤問一番,免得又中了什麼人的算計之中。
那人垂着頭,忽而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來,看的紅葉幾人一愣一愣的。黑衣侍衛將主子交代的話爛熟於心的說出來,“回姑娘的話,我家主子是西疆一等一的富商,家產豐厚,是以招募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護身,主子見我腿腳靈便,便差使我來給姑娘送信。姑娘放心,宮中無人察覺。”
這便是了。
還是主子有先見之明,早早將這一番話傳授給他。要不然照他這笨頭笨腦的性子,估計在紀姑娘的盤問下,連自己主子裘褲什麼顏色都要倒出來了。
男人的字跡好看的很,橫折彎鉤之間數不盡的意氣風華,風格不似京城這般束縛于格式,規規矩矩的。反倒是有些許少年人的意氣。
信上仍舊是說萬寶閣狀況很是不錯,那批胭脂很是暢銷。信中也有問要不要將胭脂引到京城中賣的意思。不過來來回回幾個問題,居然洋洋灑灑的寫了四五張信紙,紀夢舒捏着毛筆,心思活泛。
這還是她頭一次跟一個算不上熟悉的人回信,上次的幾封書信均是在看完之後便沒有回信,直接燒了的。
青竹跪坐在一側,替她研磨。一邊研磨一邊還道,“沒想到姑娘隨手救的人居然還是個知恩圖報的,上次給姑娘送來一把大銀票不說,這回還冒這麼大的風險,叫人進宮傳信…”腦袋一向簡單的青竹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擰着眉心道,“不對呀,那公子又是如何知道小姐是在宮中的?”
紅葉輕輕戳她的腦袋,“有錢能使鬼推磨,公子出手豪綽,若是想打聽自然能知道小姐的住處。”
“也是哦。”
紀夢舒完全遊離在兩人的對話之外,一門心思的寫信,給一個外男寫信,要怎麼寫?
思緒良久,簪花小楷盈盈落下,信寫的不多,僅僅只有一張,不過信的最末尾處倒是畫了一隻正在吃着青草的小兔子。
紀夢舒活了兩世,這麼多年,也只有深閨時給幾位閨中密友寫寫信,抒發一下牢騷,實在不知和外男寫信應是什麼語氣。於是就了了灑灑寫了三言兩語,示意寧容璋若是想要在京城開胭脂鋪自然時可以的,不用來問她,最後順手保持着多年的習慣,在信的末尾處畫了一隻吃着青草的兔子。
大功告成。
殊不知寧容璋在看到信的時候,笑的像個…用他部下的話來說,就是笑的像個發情的猴。
將事情安排妥當,黑衣人收拾好了信件,便轉身隱沒在黑暗中了。紀夢舒捏着毛筆怔怔的想,將胭脂鋪開到京城,意思是說,寧容璋會來京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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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是王爺,不在自己的封地呆着,無詔擅自入京的話,只怕會被太后和寧懷暄抓到把柄,寧容璋現下羽翼未豐,他冒什麼險?
倉皇的擔憂紛紛擾擾的涌進心房,紀夢舒簡直都要被自己這憂慮的心思嚇了一大跳。
寧容璋是寧容璋,她是她。本就是兩個不相干的人,又爲什麼過多的擔心一個不相干的人。
縱然扳倒寧懷暄和劉花朝需要助力,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就算沒有寧容璋,她也相信,自己仍舊可以讓他們兩個人償命。
若是寧容璋真的有本事的話,今世羣雄爭王,她倒也不是不能幫幫他。
前世她死的太早,扶持劉花朝的孩子登基之後,也不知身處西疆的長佑王是何準備?
前世定然是同今世一般,長佑王或許野心勃勃,或許會出其不意的攻入皇城,但不管怎麼說,她都不曾知道。
不過她只要寧懷暄和劉花朝償命,只要紀家完好,至於皇位,她本不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