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沈良帶着院中獨坐的小畫來的時候,紀夢舒正接到寧容璋的書信,並着幾盒制好的胭脂。
幾盒胭脂擺好一一對比。由她的方子製成的胭脂,不管是成色還是味道,都比現下皇城中時興的要好。
紅葉從殿外進來,道,“姑娘,良妃娘娘來了。”
沈良身邊帶着的侍女略有幾分眼熟,應是上次同沈良求情的那位。“紀家妹妹,可還記得我?”
“自然記得…”紀夢舒趕緊招呼人過來坐着,“良妃這傷好痊癒了?”
“全都仰仗紀妹妹,我這點小傷,自然不算什麼。”沈良從身邊的侍女手中接過畫,笑着遞到紀夢舒面前,“養傷時日不能出宮,我亦是無聊的很,想着紀妹妹想要一副小畫,這便畫好了拿來…”
居然還放在心上,紀夢舒撓撓頭,“上次瞧着良妃受罰,我也只是胡亂攀扯個理由,難爲你還記在心上。”
沈良赤誠,“紀妹妹家世卓越,稀罕物自然瞧過不少,奈何我拿出手的也只有小畫而已,妹妹不嫌棄就好。”
“怎會?”紀夢舒端詳着小畫,是一女子在庭院之中獨自倚坐在鞦韆上,像是在賞景一般。“此像精緻細膩,畫工精巧,我亦求之不得,那就多謝姐姐了。”
桌上橫豎擺着幾罐胭脂,紀夢舒將畫像收起來,便接着搗鼓。都是女兒家的常用之物,沈良捏起一盒淡紅胭脂,仔細瞧了瞧上頭的印章,笑問,“這應是宮外胭紅閣製得吧。我尚在閨中時,也愛用這家的。”
紀夢舒倏的擡頭,眸光亮了幾分,“那姐姐覺得這家胭脂用的怎麼樣?”
“胭紅閣在京城之中頗有名聲,加之價格不菲,效果自然是最好,且不說胭脂種類最多,最易上色,香味也是最好聞的。”
這倒是不錯,胭紅閣在京城之中已屬老店,受衆更是愛美錢多的官家的夫人小姐,口碑確實比尋常胭脂要好得多。
“那姐姐瞧瞧這個。”紀夢舒將一罐沒有任何標籤的胭脂遞給沈良,請她來用。這是寧容璋送來的成品胭脂,若是沒有什麼差錯的話,即日便可在京城售賣。
沈良半信半疑,淺淺用了胭脂之後,便有些讚不絕口,“不錯,真是不錯,且這香味淡而不膩,確實合我的心意。這可是京城中新時興的胭脂?”
新時興?
過段時間應該就是了。
紀夢舒將沈良的話糊弄過去,又將那些個胭脂全都送給了沈良,將人送出寢殿之後,這纔將先前藏起來的書信翻了出來。
青竹瞧着紀夢舒急不可耐的模樣,笑着打趣道,“原來姑娘這麼着急將良妃娘娘送走,便是想給某人回信呀?”
“你這小丫頭,胡說什麼?這胭脂制的不錯,若在京城售賣,自然能大賺一筆,屆時給你這小丫頭買渾圓吃不好?”紀夢舒捻起毛筆蘸飽了墨,將信紙橫平豎直的鋪在書桌上,下筆倒是不知先寫什麼。
是先說君安否?還是誇胭脂做的不錯?寧容璋想要在城中售賣,是他親自來還是派人過來?西疆遙遠,只不過是京城中賣胭脂的事,應當還沒有重要到讓他親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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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親自過來…
紀夢舒咬着毛筆,匆匆寫了兩行字,接着順手畫了只蜷縮睡覺的兔子。交給青竹之後,方覺完成了一件大事。
紀夢舒住在宮中,尚不知曉她這一封信傳出,給京城的胭脂鋪子掀起了多大的浪潮。
一夜之間。
不知是何處傳銷過來的胭脂瞬間得到了大批官家夫人小姐的青睞,將百年的胭脂鋪子打壓的厲害。
鋪子掌櫃多處遊走打聽,才知曉這胭脂乃是一西疆商人帶回,產自西疆,價格昂貴。
城中一處偏僻的客棧,“騰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吱呀”一聲,分外小心的打開了頂樓的一處寢房。
“公子…”
“怎麼樣?”
那小廝模樣的男子恭敬行禮,“城中的胭脂確實暢銷,咱們帶的不多,鋪子中有了些短缺,到了一物難求的地步。”這也屬實沒有想到,小小的胭脂,這其中的利潤居然這麼大。
正巧他們在西疆本就物質貧乏,現在在京城有了這麼大一筆銀子入賬,定能緩輕西疆將士的生活問題。
寢房中的窗戶都關着,只有街上些許熱鬧的繁華傳入耳畔,寧容璋緩緩點頭,“不錯,徐寧,可以在京城之中多多物色幾間閒置的鋪子,再者,就算是將胭脂寄賣到其他胭脂鋪子中也是可以的。”
徐寧略懂商道,倒是不清楚寧容璋爲何不趁着這西疆胭脂大賣的風向,壟斷京城胭脂的生意,這樣一來,又京城胭脂的財路,他們在西疆也能好過一點。“公子…這是爲何?”
長指輕叩桌案,寧容璋緩神,“京城之中,天子腳下。懂得其中門道的商人不在少數,若是任憑咱們的胭脂做大,只怕會招惹出麻煩,既然這樣,不如有錢大家一起賺,咱們賺一半,他們賺一半,這樣一來,豈不是更加穩妥長久?”
其實還有個原因,寧容璋想,女兒家用的東西大多精益求精,像是這種胭脂類的東西,若是有了更好的選擇定然不會用的長久。在他看來,西疆胭脂只能風靡一時。
他並沒有心力經營胭脂產業,逆水行舟不進反退,到時候必然會被其他人追趕上來,既然這樣,倒不如在各大胭脂鋪子中寄賣,撈上一筆後便停手。
兩全其美。
“還是公子想的周全。”
一股淡淡的茶香飄入鼻間,紀夢舒枕着軟枕在木躺椅上小憩。紅葉踩着步子過來,“姑娘,二姑娘來了。”
倒是個稀罕客。
“五妹妹。”紀凝秋從小道上過來,微風將她額上細碎的發吹亂,面上倒是好氣色。
紀夢舒撐着身子半坐,擡眼問,“二姐怎麼來了?”
“你我在這宮中,都悶的久了,也不知太后何時能叫我們回去…”紀凝秋佯裝有些失落,不經意間將身子有湊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