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鼻腔裡依舊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已經是濃黑的夜,昏暗之中,年舒一轉頭就看到了坐在旁邊沙發上的莫錦雲——
“醫生說你懷孕了,一個半月。”
他說戒。
全身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僵住,連眼睛都有點眨不動了,她一瞬不轉地盯著他,張了張嘴,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不是單純的胃炎嗎?
怎麽會是懷孕?
病房的燈被人調亮,光束刺進眼裡,她連抬手去遮的本能都忘記了。
真皮沙發上傳來一陣摩擦的聲音,他的步伐依舊沉穩。
年舒手臂上微微一沉,一張紙已經被莫錦雲放在了她的手中。
垂眸,便看到了上面的早孕的兩個字,和那B超單子上的小白點。
只有一點點大,像豌豆一樣。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像是不敢相信,然後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那裡很平坦,沒有任何的跡象。
她的孩子,還沒有給她發出信號。
又盯著那張單子看了一會兒,她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為什麽是兩個白點點?”
“雙胞胎,”他說。
轟——
一份幸福已經足夠將人擊暈,更何況突然來了兩份幸福?!
年舒掀開被子下床,連鞋子都忘了要穿,直接奔了過了掛在莫錦雲身上,“阿錦……我們的莫失莫忘……”
她語氣低低的,是難得的溫柔婉轉,有母愛,也有更多的,對他的溫柔。
極力地壓製住自己內心的激蕩,不讓自己那一股子慌亂的幸福表現出來,是因為她怕嚇到他。
所有的心緒在胸腔中早已翻滾了千百回,連抱住他腰身的手臂,都在顫抖。
顫抖得無法遏製。
她的頭頂摩擦住他堅毅的下頜,莫錦雲雙手穿過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抬起,讓她坐在了病床之上。
年舒這才發現自己連鞋子都沒穿,地板上有些涼。
她不好意思地將兩隻赤腳交疊在一起,白生生的足有點晃眼。
訕訕地笑了笑,“阿錦,我太高興了,所以…..忘記了穿鞋。”
莫錦雲拿過床頭的水杯,“要不要喝點水?”
相對於她此刻的激蕩,他則顯得有些平靜——這是因為他比自己早知道的關系。年舒如是想著,卻並不去接他遞過來的水杯,而是握住他另一隻手,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將他往前拉——
“阿錦,你摸摸他們…..好不好?”
她將頭埋在他的小腹之上,然後扯住他的手掌,慢慢地摁壓了下去。
他的掌心很溫暖,即便是隔著病號服,也能讓她感知到那一股子熱流。
年舒滿足地眯了眯眼,笑得像一隻偷腥得逞了的小貓兒,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裡,無限饜足而愜意。
她的臉頰在他身上蹭了蹭,低低道,“醫生說有可能會是雙胞胎,我還不相信我會有那麽好的運氣…..呵呵,可能會是龍鳳胎……”
他沒有說話,只是如一棵古樹一樣佇立在床頭,任憑她如蔓藤一樣在自己的身體上倚靠,磨蹭。
年舒頓了頓,繼續道,“兩個女兒,或者兩個兒子,也不錯。”
“要是眼睛像你,就更好看了。”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一腔喜悅無法訴說,明明想要與他分享,卻偏偏每多說一個字,她的歡喜便又更多一分。
“阿錦,阿錦……,阿錦……”
到最後,她只能低低地,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阿錦……我們不會分開了,對不對?”
他摸了摸她的發,“你累了,睡吧?”
“那你會走嗎?”
幾個月來所有偽裝出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如殼一樣被剝開,她,或者說是他們三個,此刻都需要他的庇護。
莫錦雲將她安置在病床上,拉過被子蓋住她的腰,“不會。”
“好。”
年舒甜甜地笑了笑,然後沉沉睡去。
她的睫毛很長,快有兩厘米的長度了,這樣輕合著就像一把小扇子一樣。
莫錦雲立在床邊,盯著她睫毛上的小扇子許久,才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
“莫總哇?”
丁山探頭探腦地伸出一個腦袋,壓低聲音在門板後輕喚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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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錦雲給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轉身走出病房。
門合上的時候,年舒已經沉入了夢想——這一覺特別的沉,特別地甜,她夢見雲端之上有兩個小小的安琪兒在對自己揮手,他們在對著她叫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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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的反應各不相同,有人嘔吐,有人則是嗜睡。
年舒這一覺睡得極沉,以至於病房裡鬧騰了好久,她才聽到一點聲響。
迷迷糊糊地睜眼,下意識地喚了一聲阿錦,這才發現房間裡站的人不是莫錦雲。
秦麗莎坐在床頭,輪椅依舊是那把輪椅,可臉上的色彩卻有點不好看。
沈書君依舊唯唯諾諾地站在秦麗莎身後,小西瓜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小撲克臉,專注地玩著自己手裡的魔方,卻永遠拚不出一個完整的色彩面。
四個人,四種表情,四種心情。
年舒下意識地起身,靠在床頭,“你們要做什麽?”
秦麗莎幽幽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將手中的那張驗孕報告放在了床頭上,“雙胞胎?”
“……”
年舒防備地看著她,“我好像沒有邀請過你們來探病?”
“有點巧,”秦麗莎笑,“剛好聽到醫生提起你的名字,說你住院了,所以就順道上來看看。怎麽也沒個人陪你?”
她的語氣還算平靜,可年舒也絕對不會蠢到以為秦麗莎是真的來看自己的,或者說,是來和自己閑話家常的。
“一個半月?”
老巫婆的聲音果然開始漸漸寒涼——
“年舒,綠帽子夠大啊,一下子就是兩頂?”
果然!
果然!!
年舒捏緊拳頭,“你想說什麽?”
“我兒子才醒來,你這是懷的什麽鬼胎?就已經一個半月了?!”
鬼胎尼瑪B!年舒很想劈頭蓋臉地罵回去,但是她不敢——
是的,不敢。
此刻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對方是兩大一小,雖然小西瓜不具備什麽威脅性,但是另外兩個不好說。
她已經失去不起了。
雙方就這麽僵持著,她不動,對方也沒有任何動作。
秦麗莎倒是顯得氣定神閑,慢條斯理地點了點自己輪椅的扶手,“錦雲來了嗎?”
沈書君聽到這個名字,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的表情,卻還是咬牙點頭,“我已經打過電話給他了,他去了新公司處理點事,已經在來的路上。”
年舒悄悄地想去摁床頭的呼喚鈴,卻被秦麗莎抬手製止,“年小姐,你以前總是說我不講理,今天我也不和你鬧,也不和你吵。等錦雲來了,說說理就可以了。”
年舒冷笑,“虧得您老還知道理這個字怎麽寫?禮義廉恥是為理,難道不經人同意就可以隨便進入別人的房間,這就是理?”
秦麗莎淡淡地看著她,“你激怒我也沒用,錦雲來之前,我不會走。”
“……”
年舒還想說話,病房的門已經被人推開,莫錦雲站在門口,長身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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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兩天的時間,他就已經恢復了以前的樣子,豐神俊朗,在她的眼裡舉世無雙。
“阿錦——”
年舒喚他,有些委屈。
莫錦雲長腿輕邁在她身邊站定,抬手握住她的肩頭,似在安撫,“媽,為什麽來這裡?”
秦麗莎不疾不徐,只是看著面前這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你怎麽又在這裡?這個女人不是已經和你分手了嗎?”
年舒心裡咯噔了一聲,莫錦雲卻已經疑惑地開口,“分手?這是我妻子。”
妻子兩個字成功地讓秦麗莎冷笑出聲,“妻子?你醒來兩天,你的妻子卻懷孕一個半月,你不覺得可笑?她是聖母?”
冷汗悄然爬上脊背,年舒哪怕再豪放,也無法坦然在外人面前說出自己做試管嬰兒的事實。
她捏了捏莫錦雲的手,“阿錦,你讓她們先出去,我慢慢給你解釋好不好?”
“解釋什麽?”,秦麗莎先聲奪人,“如果如你所說,你是他的妻子,我是你婆婆,那麽關於你孩子的事,我做奶奶的人沒有資格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