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不是一向很大的嗎？怎麼那麼怕我？”夜離含笑問道，“明明我在你面前一直這麼和藹可親。”
蘇小影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情緒。
他是很努力在她面前表現得和藹可親。
從她剛認識他開始，就是如此。
他很少兇她，相反的對她還很好，讓年幼的她在異國他鄉，感受到了被呵護和關愛的感覺。
也正因爲如此，當年她纔會毫不猶豫地跟着他加入組織。
小小年紀，就賣力地訓練，只爲了得到他的誇獎和鼓勵。
一開始，她是不怕他的。
直到後來，她無意間看到他處罰一個奸細。
時至今日，她仍然清楚地記得那個畫面。
皮沒了……
露出鮮紅的肌肉組織……
可人還是清醒的。
那悽慘的叫聲，像極了地獄裏傳來的厲鬼哀嚎聲。
當時，她還不到六歲。
她直接被嚇傻了，不喊不叫，像木偶一樣愣愣地看着那個畫面。
夜離發現她之後，走到她面前，陰冷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當年的他，還是個少年。
那笑本該很陽光。
可當時他的臉上染着血，雙手也被鮮血染紅，她卻只覺得可怕。
她覺得他那笑容，就像惡魔奪命的笑容。
他把她抱起來，用手矇住她的眼睛，鮮血糊了她一臉。
聞着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她更加害怕了，整個人都在發抖。
後來的事她記不太清楚了，但那個血腥恐怖的發面，她卻一直忘不了。
從那時開始，她才意識到，他並不像他表現出來那麼友善。
即使是現在想起來，她仍然覺得頭皮發麻。
蘇小影回了神，尷尬地道：“我不是怕你，只是……尊重你。”
“尊重嗎？沒想到我在你心裏的分量這麼高，你居然對我用了尊重這個詞。”夜離挑了挑眉，倒也沒有揭穿她。
蘇小影沉默不語。
或許是因爲想起了那件恐怖的事情，蘇小影渾身都變得不自在了。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要去忙，就不打擾你了……”蘇小影找了個藉口，準備開溜。
夜離盯着她看了幾秒，收回了目光，“既然你有事，那你就去忙吧。”
蘇小影鬆了一口氣，剛準備起身離開。
但就在這時，夜離的手機響了起來。
夜離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眸色閃了閃。
他猶豫了幾秒鐘，還是當着蘇小影的面接了起來。
“粑粑，你在哪裏呀？我肚肚餓了，想和你一起吃飯飯。”
電話裏頭，傳來一聲奶聲奶氣的小女孩的聲音。
蘇小影原本打算走的。
但聽到那隱隱約約的小女娃的聲音，她卻停下了腳步，詫異地看向夜離。
夜離結婚了？
還有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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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聽見那小女娃的聲音，心裏爲什麼莫名其妙地顫了一下？
就彷彿被電擊中一樣，一股奇怪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她的腳像是生了根似的，停在了原地，直直地看着夜離。
夜離勾起脣角，輕聲道：“我在外面和一個朋友見面，馬上就回去，你讓照顧你的阿姨，先拿點水果給你吃。”
小女娃失落地道：“可是我想和粑粑一起吃，粑粑不在身邊，那些東西都變得不好吃了。”
夜離失笑道：“這些話你都是跟誰學的？油嘴滑舌的。”
小女孩古靈精怪地道：“嘻嘻，我是跟麗莎阿姨學噠，但我心裏也是這麼想噠，我就喜歡和粑粑一起吃飯嘛~”
“那你讓麗莎阿姨帶你出來找我，我帶你去吃披薩，你昨天不是一直想吃嗎？”夜離耐心的說道。
“好耶，我去換一條小裙裙，馬上就出去，粑粑你要等我哦！”小女孩的喜悅，隔着手機都能感受得到。
夜離：“嗯，我等你。”
他掛斷電話，看到蘇小影還站在對面。
“你還有事嗎？”
蘇小影眼神複雜地看着他，“你已經有小孩了呀？真是沒想到。”
不過，夜離已經三十五了，有小孩也正常。
只是，他這生人勿進的氣場，讓她無法想象他結婚生子的畫面，纔會覺得詫異。
“她不是我親生的，領養的。”夜離淡聲解釋道。
蘇小影眼裏露出一絲詫異。
領養的？
她沉默了幾秒，由衷地道：“看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養孩子。”
夜離笑而不答。
蘇小影又問道：“那女孩也是華夏人嗎？我隱約聽見她的普通話說得不錯。”
夜離說：“嗯，她是華夏人，我也一直教她說普通話。”
蘇小影又問道：“她多大了？她的親生父母呢？”
她有種莫名的衝動，想要了解多一些，關於那個小女孩的信息。
“你問得太多了。”夜離似笑非笑的勾起脣角，“你如果選擇留在我身邊，我可以把她的一切信息都告訴你。”
“我只是隨便問問。”蘇小影馬上收斂心神，“抱歉，我有些失態了，我不該問那麼多的。
我還有事，先走了，有緣再見。”
“需要留個聯繫方式嗎？”夜離突然問道，“你給我打電話的手機，不是你的常用手機吧？”
蘇小影停下了腳步。
她本來不想和過去有太多的牽連的。
但想到剛纔和他通話的小女孩的聲音，她開始猶豫了。
儘管只是隱約的聽見一些聲音而已，但她卻對那個小女孩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很想了解她。
和他交換聯繫方式，或許有機會能見到那個小女孩呢？
蘇小影嘆了口氣，她怎麼就那麼容易母愛氾濫呢？
或許是因爲有了小寶和小星星兩個孩子，她才這麼容易對小孩產生好感吧。
“好，等我這邊安定下來之後，我再發信息告訴你我的聯繫方法吧，我現在還不方便加你。”
她現在手機都不敢開機，沒辦法和他交換聯繫方式。
夜離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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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蘇小影離開咖啡廳，直接開車回了小六的別墅。
而就在蘇小影走後不久，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女孩，在兩個菲傭的帶領下，蹦蹦跳跳的跑進了咖啡廳，之後進了夜離所在的那間包廂裏。
小女孩一頭烏黑靚麗的長髮，穿着一條粉色的蓬蓬裙，就像個童話裏蹦出來的小公主似的。
“粑粑！”
看到夜離之後，她邁着小短腿快速跑過去，手腳並用的爬到他的腿上，張開兩隻小短手抱住了他。
“粑粑，我好想你。”
“我纔出門一個小時就想我了？”
“嗯嗯，一刻不見如隔三秋，我要隨時隨刻都看到粑粑纔行！”
夜離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臉蛋，“你這小嘴像是抹了蜜似的，到底遺傳誰了？”
小女孩笑嘻嘻的道：“我沒有遺傳誰，是粑粑教得好！”
夜離：“……”
他看着小女孩的臉，眼神晦暗莫測。
這張小臉蛋，和現在的蘇小影有五六分的相似，但卻和她小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當年，他帶走蘇小影的時候，她也才五歲多而已。
沒想到，眨眼間蘇小影就長大了，她的孩子都五六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