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鍾清畫剛想開口，姜亦已經轉身去書房了。
鍾清畫愣住，目光當中閃過一絲失落。
姜亦去書房也就意味着不讓人打擾，這麼多年來幾乎形成了不成文的規定。
而鍾清畫是最不想看到姜亦去書房的，別人去書房是查閱資料，或者看書，姜亦卻不同，姜亦去書房大多數都是爲了懷念另外一個人。
每次想到這些，鍾清畫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年輕的時候，鍾清畫會選擇去逛街來逃避這種負面情緒，可現在年紀大了，鍾清畫連走都懶得走。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鍾清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壓抑在心底的情緒會爆發出來。
姜亦的書房是個套間，進門以後是一個大的書房，上面擺着各種各樣的書，再往前面走是意見相對來說小一些的房間。
那個房間裏也放了書，其中還包括一些陳舊的東西。
姜亦從來不讓人進入小書房，甚至連裏面的衛生都是姜亦親自打掃。
傭人不止一次的對着鍾清畫誇獎姜亦，說老爺是一個很講究的人，只有鍾清畫明白，在姜亦的心裏，根本就沒有人有資格碰那些東西。
這麼多年了，自己守在姜亦身邊，而他心裏始終裝着另外一個女人。
鍾清畫把遙控扔到一旁，乾脆回臥室。
書房內，姜亦神情沉重，眉頭緊蹙。
書桌上放着的是一張陳舊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穿了一身碎花衣裙，溫婉可人，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目光卻沒有看鏡頭。
姜亦伸手撫摸了一下照片上女人的臉，動作無比小心，“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原諒我是不是，你什麼時候回來？”
姜亦聲音嘶啞，臉上露出愧疚之色，而照片中的女人依然對着草坪當中的小花微笑着。
“是我的錯，當年我不應該不跟你解釋什麼，當我想要解釋的時候，你已經選擇離開，悠然，你什麼時候才能原諒我。”
“我不願意承認那個事實，我知道你還活着，這麼多年來我也沒有放棄對你的尋找，你不要躲着我好不好，悠然。”
說出“悠然”那兩個字，姜亦心中又是一陣疼痛。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是她最喜歡的詩句。
當年，姜亦曾經半開玩笑地問，如果有一天，他們兩個人吵架了，該怎樣把她挽回來。
女人一臉輕笑，只回答了一句“你叫我悠然，我便會跟着你走。”
自此以後，姜亦便記住了這句話，只可惜，只可惜姜亦從來沒有機會將悠然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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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自己一遍一遍的叫着“悠然”，那個女人卻再聽不到了。
厚厚的日記本上記錄着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一張照片都已經發黃，可姜亦依然不願意相信，悠然已經離開的事實。
“孩子都已經大了，都到了結婚的年紀，你什麼時候回來，你不想見證孩子的婚禮嗎？”
姜亦再一次對着照片上的女人提問，收房當中間毫無回答。
沉重的嘆息過後，姜亦站起身來離開。
“咔噠！”
書房的門關上，隨後是姜亦的腳步聲。
鍾清畫從臥室裏走出來，一眼便看到神情低落的姜亦。
“看完了？”鍾清畫主動開口打招呼。
姜亦點點頭，隨後坐在沙發上。
看到這種情形，鍾清畫也急忙坐到姜亦的對面，還沒有開口說話，姜亦突然問了一個問題。
“今天早上我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幾乎有點不敢確認，頭上居然有那麼多白髮了，我是不是老了？”
鍾清畫有些埋怨的看了看姜亦，“你還這麼年輕，怎麼就說起老的事情來了，不過是幾根白髮，讓理髮師過來處理一下不就行了嗎？”
姜亦搖搖頭，“頭髮的顏色可以處理，可年齡終究擺在這裏，心態不一樣了。”
說完這句，姜亦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問：“你說，悠然看到我這個樣子，會不會感覺驚訝？”
塵滿面，鬢如霜，大概就是現在的自己。
鍾清畫心裏本來就不痛快，現在聽到姜亦說悠然，心中自然一陣不高興。
“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也應該放下了，我知道你對姐姐的感情很深厚，可你總是這樣，姐姐在九泉之下……”
只說到了一半，姜亦直接將鍾清畫打斷。
“悠然沒有死，以後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這最後一次！”
把話說完，姜亦“噌”的一下的站起身來，不等鍾清畫反應過來，姜亦已經離開！
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了鍾清畫一個人，唯一能聽到的聲音，是牆上鐘錶的聲音滴滴答答。
鍾清畫的眉頭擰成一團，滿臉盡是不甘。
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那個女人早已經不在了，可姜亦就是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每次自己提起九泉之下等一些字眼，姜亦都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是他自己曾經在回憶裏不願意出來，難道還要把別人拉進去？
鍾清畫的牙齒咬得咯咯響，再一次握緊拳頭。
爲了能夠在姜亦身邊，自己處心積慮，爲了能讓姜亦相信自己就是爲了照顧姜明檀才進姜家的門，鍾清畫連孩子都不敢生。
當然，自從自己進來以後，姜亦也從來沒有碰過自己。
可不管怎麼說，自己本本分分的扮演好姜夫人這個角色，可爲什麼姜亦還是不滿意？
所有人都說自己是一個好母親，是一個好妻子，可只有姜亦認爲自己是不合格的，因爲姜亦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過是他的女人！
……
坐在車上，沈明枝問甄梓熙想吃什麼，沒有想到甄梓熙直接說了一句拉面。
沈明枝和張穎兩個人同時愣住，只有甄梓熙笑呵呵的看向沈明枝。
“沈總，你不會連拉面都捨不得讓我吃吧？”
沈明枝一個勁兒的搖頭，連連開口解釋：“那倒不至於，我只是感覺有些意外，剛纔你還渣渣呼呼的說要吃一頓大餐，怎麼現在就成拉面了？”
張穎也在一旁趁機附和着說：“是啊，你就這麼高的精神追求？這檔次也太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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