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喬喬,你除了出身好,哪都比不上夏夏。她努力上進,你呢?仗着大小姐的身份,驕縱跋扈,不學無術……我早就受夠你了!”
前世,傅言深羞辱我的話,猶在耳畔。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氣力帶上辦公室的門。
努力上進?
現如今,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遍地,那個時夏還不是靠他的關係,才能進入盛世這樣的上市公司?
而他,一個出身寒門的保鏢,如果不是娶了我,現在還在給盛家當牛做馬呢。
沒有盛家,他傅言深什麼都不是。
他也是煩我,所以才百般瞧不上我。
他愛那個時夏,愛到爲了她,吞併我家公司報復我,讓我家破產,讓我這個大小姐跌入塵泥。
心口陣陣的絞痛幾乎令我喘不上氣,我扶着牆壁,彎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
“大小姐,您沒事吧?”
時不時有祕書路過,恭敬地對我表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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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着頭,前世盛家破產,這些人落井下石,鄙夷我嘲笑我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我十分慶幸,老天爺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
換我先甩掉傅言深,把他踩在腳下。
只是,恨意太過強烈,我幾次深呼吸也吐不出心口的那股悶堵。
幸好,還有酒精。
夜店的豪華包廂,燈紅酒綠。
視野裏的幾張面孔都是我所熟悉的,京圈的公子哥、大小姐們。
他們個個捧着我,我幾次以爲是在做夢。
前世,這裏好幾個公子哥,在我家破產後,都想要我做他們情婦的……
人在失勢的時候,誰都能落井下石,踩你一腳。
這就是現實。
“晏少!”
“晏少!”
突然的一片驚呼聲把我從刻骨的記憶里拉回神。
我擡起頭,只見一個衆星捧月,眉宇間透着清冷桀驁之氣的貴公子朝着我這邊走來。
他雙手插褲兜,脣角勾笑,漂亮的桃花眼打量着我。
我晃了晃暈乎的頭,纔想起,他是季晏。
我的發小。
“今晚這是刮的什麼風?把咱賢妻良母刮來了!”
季晏在我身旁坐下,側着一張俊臉,打趣我。
婚後,我收斂玩心,一心一意當傅言深的全職太太,幾乎絕跡於夜場。
“晏哥,咱大小姐剛說了,賢妻良母那一套她玩膩了!”
我的小姐妹落落過來,揚聲笑道。
“是麼?”
“這話也就糊弄糊弄你們小姑娘,她這個戀愛腦能清醒纔怪了。”
季晏一臉的嫌棄。
我眉心緊皺,大聲反駁:“誰特麼戀愛腦!”
去他的戀愛腦!
本小姐纔不是!
“……他就我養的一條狗!狗男人!”
我渾身沒勁,大腦迷糊,醉醺醺地大聲宣告。
“那個姓傅的,欺負你了?”
季晏表情變得嚴肅,眼神裏流露着關切。
我以前在朋友面前,總是把傅言深誇上天,現在突然這麼損他,季晏肯定是認爲我受了委屈。
前世,傅言深逼我離婚時,季晏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我出頭的。
我用力搖了搖頭,“不是!是本小姐玩膩了!”
斬釘截鐵地否認後,我雙眼逡巡着包廂,尋找豔遇。
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穿着白襯衫的男孩,懷抱吉他,坐在角落,正在清唱一首民謠。
他應該是這家夜店的賣唱歌手。
皮膚很白,濃眉深眸,下頜瘦削,彷彿漫畫裏走出的少年。
我拿起話筒,把他叫了過來。
他很聽話地在我旁邊坐下,接過我遞給他的話筒。
男孩長得俊俏,是個睫毛精,脣紅齒白的。
很眼熟,但我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我拿起遙控器選歌,選的都是男女對唱的甜蜜情歌。
不一會兒,包廂內充斥着我五音不全的嘶吼聲與少年磁性悅耳的墊音,以及其他人的起鬨聲。
唱着唱着,我喉嚨幹癢,拿起一隻橘子,丟給少年。
“幫姐姐剝個橘子!”
他很聽話,放下話筒,認真地剝了起來。
“真乖!”
我揚聲稱讚,轉頭看向另一側的季晏,“還是這個乖!”
腦海裏閃過傅言深那張冰冷無情的臉。
“我以前也是唯你馬首是瞻的,沒見你誇我。”
季晏蹺着二郎腿,吸了口煙,白我一眼。
我把他不正經的話當耳旁風。
“剝得真乾淨。”
男孩漂亮的長指,細細地剝落橘瓣上的白色橘絡,剝得一絲不剩。
可以跟傅言深剝的橘子有得一拼了。
“餵我!”
我肩膀緊貼着少年瘦削硌人的肩頭,眨巴着雙眼看着他。
少年愣着,他低着頭,烏黑的睫毛閃爍,耳根通紅。
“愣着幹嘛?喂姐姐啊,姐姐以後只疼你!”
我的聲音很大,大到全包廂的人都在看着我。
也不知什麼時候,包廂已是鴉雀無聲。
緊接着,我好像看到了傅言深的臉。
那渾蛋忙着勾搭他的小青梅呢,怎麼可能來這?
他跟他的小青梅暗度陳倉,給我戴綠帽子,我找帥哥們明修棧道,讓他頭頂呼倫貝爾大草原。
我滿心得意,朝着少年就要撲去,這時,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暈乎間,我的臉撞入一堵堅硬的胸膛。
清洌雪松後調夾雜着淡淡的菸草味,熟悉的濃郁的男性氣息包圍了我。
擡頭間,一張完全長在我審美上的俊臉闖入我的視野。
我用力眨了眨雙眼——
怎麼會是傅言深?!
我心裏一怔。
他看似在笑,周身卻散發着一股令人頭皮發緊的冷意。
“玩夠了?該回家了。”
傅言深長指撥開我頰邊的碎髮,溫聲道。
“沒玩夠!不回,我跟你已經離婚了!”
我身體後退,大聲反駁他。
只是我沒退兩步,身體又落入了他的懷中。
傅言深彎着腰,側首在我耳畔。
“自己走,還是我抱你?”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廓,低沉磁性的男聲,語氣裏透着威脅。
我想推開他,話還沒出口,雙腳已經離了地。
天旋地轉,我驚呼,胳膊本能地掛上男人的脖子。
“各位,打擾了,你們繼續。”
傅言深抱着我,掃了眼衆人,說罷就要離開。
我連忙掙扎,“你別碰我!我不要回去!”
“放下她。”
季晏到了傅言深的跟前,沉聲道。
“季晏,我不要回去!”
我竊喜,朝他伸手。
他是京圈太子爺,傅言深得罪不起,也更不會因爲我得罪他。
“季總,這是我們夫妻間的家務事。”
傅言深霸道地將我按回他的懷裏,對季晏說道。
“以我和喬喬的關係,這閒事本少管定了!”
季晏霸氣地爲我撐腰。
我也盛氣凌人,邊掙扎邊大聲道:“傅言深!你還不把我放下?”
傅言深一個用力,我的臉撞在他堅硬的胸肌上。
只聽他冷笑道:“季總,那就得罪了!”
撂下這句,他抱着我繞開季晏。
同時幾個黑西裝保鏢堵住了季晏。
“操……你們滾開!”
季晏發飆,我不停扭着身體,可就是掙不出傅言深的懷裏。
漸漸地,季晏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我全身沒了氣力,眼皮沉沉地耷下。
……
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橘咖色中古吊燈,發出暈黃的燈光,溫馨又浪漫。
空氣中瀰漫着濃重的酒氣。
“嘩啦啦”的水流聲,越來越清晰。
我側過頭,磨砂玻璃倒映出模糊的赤裸的男人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