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愉悅地哼着曲子走開,他不要我在這照顧他,可太好了。
沒走兩步,我又感受到了男人那雙刀子似的視線,剜着我的背影,但我的腳步沒停。
“你回來。”男人冷冷的聲音傳來。
他叫我回,我就回?
我腳步更快。
“盛喬喬!”他聲音低沉,我聽到了腳踩着地面的聲音,立刻轉身。
果然,他又要下牀。
男人一隻腳已經踩在了地上。
“傅言深,你別亂動了!”我揚聲喝他,皺着眉,走向他。
他的腿傷再折騰下去,到底哪天才能好?
傅言深收回了腿,垂着眼皮,不看我,還一副跟我置氣的樣子。
不過,此刻的他默默地拿起了調羹,低頭吃粥。
我嘴角扯了扯,在牀沿坐下,拿起一隻水煮蛋,輕輕地在桌面上敲碎外殼,碾了碾,慢慢地剝殼。
“別隻吃粥,沒什麼營養,把雞蛋吃了。”我將剝好殼的水煮蛋遞給他,淡淡道。
傅言深擡起頭,隱隱透着怨氣的目光緊緊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透。
好一會兒,他纔回神,從我手裏接過雞蛋,細嚼慢嚥。
“多吃點蔬菜。”我又叮囑他一句,將一盤清炒西蘭花,朝他面前推了推。
傅言深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一句話沒有,氣場很冷,不想理我的樣子。
一個小時後,血常規結果出來,我去他主治醫師那,問情況。
結果顯示,還是有炎症、細菌感染,血象很高,也是總高燒的原因。
醫生給加大了用藥劑量,上下午都要掛水,一天掛七八瓶。
他掛水的時候,我得盯着,一瓶水快見底時,要按鈴叫護士來換水。
一天水掛完後,他夜裏就沒再發燒。
炎症下去,他的腿傷才能好得快。
半夜,我睡得正香,隱隱約約的手機震動聲,吵醒了我。
我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
“你好?”我慵懶地打了個哈氣。
“喬姐,不好了,牧野他——”聽着屬於萌萌那慌張冒失的聲音,我蹙眉。
“又慌里慌張的,鎮定點說話。”我淡定地想要坐起,身後的男人,一雙鐵臂緊緊箍着我。
我看了眼手機主屏幕,沒發現有什麼新聞。
“喬姐!牧野受傷了,正在仁濟醫院急救!”
萌萌焦急慌張的聲音,教我渾身一震,倒吸一口涼氣,“小野他怎麼會受傷?”
我心慌地問。
“我,我也還不清楚,樂樂告訴我的,說是被人打傷的,她讓我聯繫你。”樂樂是牧野的助理。
牧野居然是被人打傷的,我立刻掛斷電話。
“傅言深,你鬆開我,牧野受傷了!”身後的男人抱得我更緊,我氣惱地掰他的手。
“不許去。”他語氣霸道,聲音很冷。
這兩天,他一直因爲那晚的事冷着我,現在是更冷。
“傅言深,你別得寸進尺!我這幾天照顧你,是不想欠你的人情。”我冷哼,斬釘截鐵地說。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只感覺身後的他,渾身彷彿狠狠地一震,手臂瞬間沒了力氣。
我趁機連忙掙開他,起身下了牀。
趕緊去衛生間換了身衣服,折回病房拿手機時,一股子煙味刺鼻。
只見傅言深倚靠着牀頭,垂着頭,正吞雲吐霧。
又在作了!
病房裏只亮着兩盞牀頭燈,環境昏暗,他周身彷彿籠罩着一股陰鬱消沉的氛圍。
牧野正在急救,情況還不知怎樣,我沒工夫管他,拿起手機和包,匆忙出了病房。
出了醫院,司機已經在等我。
車上,我仔細搜了下各大平臺,都沒有牧野被打的消息。
“牧野被打了,封鎖消息。”我鎮定地打了個電話出去,交代完後,給牧野的助理樂樂去了電話。
她說,牧野是在地下停車場,被一羣戴着黑色頭套的人,堵住,暴打了一頓。
人沒有生命危險,但是手傷得很重。
深更半夜,我匆忙趕到仁濟醫院急診科。
我挨個急診室地找,連找三間,終於看到了牧野。
他正躺在病牀上,雙腿曲起,嘴裏發出破碎的痛苦低吟。
在看清楚他的雙手時,我倒吸一口涼氣,渾身僵住。
牧野那雙原本修長白皙的手,此刻,血肉模糊,還隱隱可見白骨,舉高在胸口,鮮血不停地沿着手腕往下蔓延。
我不由得捂住了嘴,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小野……”
牧野彷彿沒聽到我叫他,閃爍着淚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一雙手。
我懂他此刻的心情。
他這雙手傷成了這樣,以後還能彈吉他、彈琴……玩各種樂器嗎?
剎那間,我眼眶一熱,視線變得模糊不堪。
“喬姐……咳……他們還不如直接殺了我。”牧野轉過頭,灰敗的眼神看着我,他語氣平靜。
我心臟揪緊,搖着頭,“小野,會治好的,一定能治好!”
“醫生說了,有兩根算是廢了,傷到神經了。”
牧野聽起來平靜的語氣,卻狠狠揪着我的心臟,他別開了臉,喉結滾動,身體隱隱顫抖着。
“誰幹的?你認識他們嗎?”我緊攥着雙拳,壓下難過的情緒,咬着牙問。
“他們都戴着黑色的頭套,把我拉到監控死角,拳打腳踢,後來,他們把我按住,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他故意踩我的手,腳用力碾着……”牧野閉着眼,顫聲地說。
聽着他的描述,我想象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珍愛的,需要演奏各種樂器的靈巧雙手,被人硬生生地踩斷時那種焦急又無力的痛苦,心臟更加揪緊。
“我不認識他們,那個踩我腳的,好像是個啞巴,他左手還缺了一根小拇指……”牧野又喃喃地啞聲道。
聽着他的話,我猛地一震。
啞巴,少了一根小拇指?
難道是傅忍?
難道……他是……
我沒有繼續揣測下去,安慰牧野好一會兒,讓他配合醫生先做清創。
牧野被推進病房後,趁着他麻藥還沒過,我立刻趕去傅言深那。
折騰到醫院,天已經大亮。
我用力推開病房的房門,還維持着我離開時,坐姿的男人,驀地擡起頭,看向我。
我拎着包,氣勢洶洶地走近他,“傅言深,牧野被人打了,打他的人,是個啞巴,還缺了一根小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