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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南希醒來時窗外已經大亮。
睜開眼,眼睛裏裝入熟悉的環境,這是在權家莊園。
睡得太久,她腦子有點混沌。
翻身擡腿時身體的痠痛感令她瞬間清醒,記憶衝入腦海,塞得她頭痛腦脹。
女人慢慢蜷縮身子。
緊緊地攥住被褥,臉埋進被子裏。
如果說,以前權景州是對她人身進行監視,控制她的生活。昨天在劇院,他無疑將她的所有自尊踩在地上。
狠狠蹂躪。
他用最殘忍的行動告訴她,她是他從黑市買來的東西。
要她看清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躺了多久,南希拖着疲憊的身體爬起來,去了衣帽間。
站在全身鏡前。
看着鏡中人,有那麼一剎那她沒認出來這是自己。
她稍稍偏了偏頭。
側着眸子看着鏡中女人脖頸上那塊咬得青紫的吻痕。
曾經——
所有人都看不起她身份地位,覺得她愛慕權景州,試圖成爲他妻子是白日做夢的時候,權宴告訴她,她是獨一無二的人。
喜歡,大膽去告白就行。
不用緊張,最壞的結果就是被拒絕,沒什麼大不了。
她應了。
打算在權景州二十二歲生日那天,送他禮物,並表明心意。
可惜。
大財閥權總怎麼看得上她低劣廉價的禮物?
她永遠記得他冷漠的眼神,冷漠地將她捧給他的禮物扔在一旁,她親手做的蛋糕他也沒看一眼。
權管家說他那天工作不順利,心情不好。
讓她別往心裏去。
心情不好就能將她的心意視爲糞土。說到底他就是看不起她,沒把她當一回事兒。若是權明崇夫婦給他慶生,他心情再不好,也會賠個笑。
就像昨晚。
聯姻的主謀是權明崇夫婦,她是被動的一方。
他有對他的四叔四嬸做什麼嗎?
沒有。
他生氣,所有的氣都撒在她身上。他不滿她的乖張與反抗,要讓她疼到長記性,不敢再生出叛逆。
南希盯着鏡中的自己看了許久。
她收回視線。
轉身去衣櫃前,拉開櫃門準備挑衣服。一眼掃過去,春季的新款從連衣裙到套裝,基本上都是亮眼的紅色。
他喜歡她穿紅色,明豔動人。
所以她一年四季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紅色。
南希選了一條polo復古的酒紅色長裙,有袖子和衣領,裙襬遮到腳踝。
頭髮沒扎。
簡單用梳子梳了幾下。
她從主臥離開,沿着樓梯往下走。走到一半,感受到一道熟悉的目光。南希擡眸望過去,如期對上權景州的視線。
男人坐在客廳歐式沙發上。
他是在看報紙,手上拿着一份財經報刊。應該是出了趟門,穿着剪裁得體的西裝,看起來嚴肅冷峻。
南希在他的注視下到了一樓。
卻沒第一時間跟他打招呼,而是與權管家問了聲好,隨後就去餐廳了。
她胃口不太好。
吃了半個三明治,喝了幾口牛奶就沒再吃。
從餐廳出來,又在權景州視線範圍裏走過,也沒和他打招呼,徑直去了後院,給大黃狗餵了一些狗糧。
然後跟狗子一起坐在桂花樹下,拔地上的草玩。
“這是螞蟻還是蟲子?”
“是蟲子吧,好像有毛。”
溼潤的土壤裏冒出幾個黑黢黢的小東西,南希伏地身子,撥開青草湊近看。
大黃狗也湊了過來。
張着它圓溜的狗眼仔細看着匍匐前進的小蟲。
看着看着,視線裏就出現了一雙藍色的男士拖鞋,熟悉的鞋子。南希掃了那鞋子一眼,又繼續看蟲。
大黃狗看到男主人來,昂起腦袋叫喚了幾聲。
還圍着他轉了幾個圈圈。
從她起牀下樓起,加上這次,已經是第三次忽視他,當他是空氣。
權景州也不生氣。
他伸手摸了一下黃狗的腦袋,“去把媽媽的拖鞋拿過來。”
天氣好出太陽,南希就喜歡在這片廣袤的草坪上玩,脫了鞋光着腳跑,累了就往樹下躺。
狗子得到指令,搖着尾巴去人工湖旁拿鞋了。
這邊的南希依然還在看蟲子搬家。
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她是坐在草地上,修長的腿直直地擺着。因爲側身的姿勢,裙襬往上移了兩寸,剛好就能看見她腳踝上的握痕。
痕跡曖昧刺眼。
男人的本能,權景州多看了幾眼。隨後才彎下腰跟她說話,“在看什麼?”
“蟲子。”她說。
“生我的氣,不打算理睬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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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南希沒回。
大黃狗這時叼着那雙粉色拖鞋過來,跑到二人跟前,將鞋子擺在草地上。
在權景州拿鞋之前,南希率先坐起身拿了過來。
套在腳上。
她撐着胳膊打算站起來,一使勁兒腿忽然發軟,又跌了回去。權景州及時摟住她,藉着他的力,南希穩住重心站起了身。
“早餐吃少了,站都站不穩。”
男人嗓音盤旋在她頭頂。
這話像是在嘲笑她的羸弱。
南希不想和他爭辯,退一步越想越氣。她擡頭看他,聲音很輕:“你下手輕點,我就能站起來。”
昨天在劇院。
瀕臨死亡的恐懼蔓延在她每個細胞。
失去意識的前夕,她只覺得呼吸不上來,大腦抽搐空白,暈厥了。
但凡他把她當人看,都不會做這樣的事。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跟他說了一句:“要不你吩咐權醫生再把我催眠?讓他用藥重一點,免得我又中途醒過來。”
還不如做個被催眠的玩偶。
沒有思想就沒有傷痛。
人和玩偶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有自己的主觀意志力,就是因爲有這個東西,才會出現愛恨嗔癡怨,變得可悲。
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睛,他久久沒說話。
南希明白自己說錯話了,他有點不高興。女人扯了一下脣,“我胡說的……”
“希希。”
他喊了她一聲,也打斷了她的話。
權景州:“我們各退一步,你把心收回來,我不再計較你和外人的事。”
南希注視他半晌。
只覺得好笑。
他這話說得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錯,要去徵求他的原諒。
南希跟他對視,坦然地說:“家裏有避孕藥嗎?沒有的話讓權醫生送過來,吃晚了懷孕了,對你名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