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墨行飛身想拉她,剛剛掠起卻被那老漢擋住。
他揮袖一拂,厲墨行便覺有萬鈞之力朝自己壓來,彷彿被一面看不見的牆擋住。
直到秦意遠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崖下,老漢這才收了力,正色看着他。
“這是她必然要走的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厲墨行目光冷峻的看着他:“你究竟是何人?”
老漢一改之前的萎靡,佝僂的背脊也瞬間挺了起來,目光炯炯的朝他看着。
厲墨行知他道行高深,如果硬碰硬的話,很難分出勝負。
可秦意遠跌下懸崖生死不明,若他不去救她,只怕她這輩子只能呆在崖底了。
想着,他突然斜跨一步,縱身朝崖下躍去。
看此情景,老漢似乎有些詫異,卻並沒有阻止,看着他的身影跟秦意遠一樣,消失在了煙霧繚繞的懸崖下。
咕咕——咕咕——
夜幕沉沉,昏鴉撩亂。
風雲嶺後山的瘴谷裏,更是霧靄瀰漫,連空氣都透着幾分異樣的黏、膩。
秦意遠扶着昏沉的腦袋,慢慢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剛才被那老漢推下山崖後,她也不知怎麼怎麼暈過去的,正疑惑的朝四周看着,就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醒了。”
她這才發現身邊坐着個一身白衣的俊朗公子。
秦意遠撐着身子慢慢坐起,眉頭緊蹙的看着眼前的夜色:“這是什麼地方?”
厲墨行考慮了下:“如果我沒猜錯,這裏應該是風雲嶺後的瘴谷。”
秦意遠轉頭四顧:“瘴谷?!”
厲墨行站起身,囑咐道:“你先休息一下,瘴谷裏有什麼東西,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去找點柴火過來,你自己注意點。”
秦意遠點點頭,看着他走近後才下意識撫了撫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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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空氣溼冷黏、膩,周圍的灌木裏敢時不時傳來什麼東西爬過的聲音,難怪男人剛才不敢把昏迷的她單獨丟在這裏。
想着,她站起來從草叢裏撿了根棍子拿在手上,以防真有什麼東西襲擊她。
好在一切安然。
厲墨行過了盞茶功夫就回來了,一手抱着一捆柴火,一手提着一隻兔子。
兩人分工合作,一個生火一個處理兔子,不一會兒坐在溫暖的火堆邊翻烤兔肉了。
秦意遠擡頭朝頭頂上瀰漫的霧氣看了一眼,道:“這瘴谷不知道有多深,我們能爬上去嗎?”
厲墨行搖搖頭,一邊翻着兔肉一邊道:“十幾年前,風雲嶺還是九州玄門中一大家族,只可惜在家主夫人去世之後就漸漸凋零,家主蘇景朝,也閉門謝客了。”
秦意遠被勾起了興趣:“這蘇景朝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很愛他的夫人嗎?”
厲墨行看了她一眼,見她滿眼期待的樣子,張了張嘴,有些猶豫的道:“大約是吧。”
秦意遠又問:“那他夫人呢?你見過他夫人嗎?她長得什麼樣?”
這下厲墨行就有些被問住了。
斟酌片刻才道:“蘇夫人去世的時候我還小,並未有幸目睹其風采,只聽玄門中人講,蘇夫人燦若明珠,姿容不凡,儀態萬千,令人傾慕。”
“嗯,確實如此。”
秦意遠雙手捧腮,小雞啄米似的點點,似乎她真見過厲墨行形容的那人。
厲墨行看着她小女兒的嬌態,忍不住心頭一暖,異樣的悸動再度襲來。
他微微垂眸,裝作若無其事的看着火堆,直到秦意遠的驚呼聲傳來。
“兔子!兔子要糊了!”
厲墨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兔肉翻了個面。
又盞茶功夫後,兔子烤好了,兩人各分一半,拿着啃了起來。
厲墨行發現,秦意遠吃東西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他以前見過的世家姑娘。
那些女孩子吃東西都是以袖掩面,小口小口的送進嘴裏,一頓飯下來,也不知吃沒吃半碗。
秦意遠卻隨性許多,小嘴吃得油汪汪的,雖不及別的姑娘那樣斯文,卻也不覺粗魯,反而顯得更豁達。
見他盯着自己看,秦意遠不禁疑惑:“你看着我幹什麼?”
厲墨行搖搖頭,有句到了嘴邊實在不吐不快。
“只是覺得,你跟別的姑娘很不一樣。”
秦意遠噎了下,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特別,而是覺得,這個男人從她身上看出破綻了。
她眼珠子轉了下,辯解道:“你也知道嘛,我被容王拋棄了,反正男人都不喜歡我這樣的女人,再端着淑女樣有什麼意思?”
厲墨行眸光閃了下,語焉不詳道:“也不盡然。”
秦意遠卻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了,吃了一口兔肉、道:“那就別管他了,這地方這麼冷,先填飽肚子要緊。”
少頃,飯罷。
秦意遠吃飽喝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她最近幾天被各路人馬追着打,着實沒睡好,雖然眼前的環境差強人意,奈何還是睏意重重。
見她面露倦色,厲墨行道:“你先睡會兒吧,我來守夜。”
秦意遠上下眼皮已經在打架了:“那就拜託你了。”
看她說着就當真閉上眼睛,厲墨行不由好笑。
他坐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揚,只翹了一下,又倏的放下來。
當意識到自己剛才真的在笑時,他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嘴角。
他已經忘記,他有多久不曾笑過了。
正想着,一陣窸窣聲突然從身後的樹林中傳來。
起初有些有些單調,似乎只有一種東西在靠近,接着變得越來越密集,草叢、樹林,樹梢,都傳來了類似的聲音。
厲墨行立刻警覺的站起,看了一眼靠在石頭邊打盹的秦意遠,飛身站在了她旁邊的那塊石頭上。
四周霧氣瀰漫,他看不清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接近,但可以肯定數量很多,速度也非常快。
就在這時,一條黑影突然從林中飛竄而出,猛的朝他襲來。
厲墨行眼疾手快,一劍砍了過去,正中那條蛇的七寸。
在那條蛇落地之時,更多的黑影從樹林中鑽出來,有些是蛇有些像是猴子,有些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目標無一不是衝着他跟秦意遠。
厲墨行單手執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無論多少東西靠近,都被他凌厲的劍招殺得一隻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