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秦暖暖的視線就挪開了。
似乎並沒有發現。
她從飄窗上跳了下來,走到一個櫃子前打開櫃門翻了很久。
從櫃子的頂層翻出一包奧利奧,然後坐回了飄窗,盤着腿打開包裝,開始啃餅乾。
那樣子像極了一隻餓壞了的小奶喵,漆黑的貓瞳滴溜溜的轉着,裏頭盡是狡黠的光。
但是啃了一會兒,她像是有些委屈,把吃了兩塊的餅乾扔到了一邊,粉紅色的小舌舔了舔脣角的餅乾碎屑,抓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裏。
看着屏幕裏小傢伙有氣無力的樣子,邵九霄眉心的川字更深。
剛絕食的時候,她一餐還能吃得下一整包牛肉乾。
之後就越來越少,人也無精打采的。
果然零食還是營養不夠。
邵九霄想了想,拿起書桌上的電話,讓崔伯給秦暖暖送一杯牛奶和一盤水果進去。
女傭開門進去,把東西放下就戰戰兢兢退了出去。
幸好秦暖暖沒像第一天那樣愣頭愣腦往外衝,否則她們所有人都要受罰。
秦暖暖倒是想跑,可她從飄窗外面看到了下面密密麻麻守着的那些保鏢。
這些人都是墨雲寂那個混賬東西親自調教出來的精英里的精英,她就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邵九霄那個狗男人就是故意讓她看到的。
秦暖暖氣得走過去,揚手就摔了牛奶。
她最討厭這東西了,邵九霄就純粹是惹她生氣。
玻璃杯四分五裂,乳白色的牛奶飛濺得到處都是。
邵九霄驀得從書桌前站起來,立刻又吩咐崔伯,“找人進去打掃,再送一杯牛奶進去。”
崔伯趕緊去辦。
幸好他們進去的及時,秦暖暖沒不小心擦在玻璃渣渣上。
玻璃杯被清掃乾淨,這一次送來的是塑料杯裝的牛奶,就連果盤都換成了塑料的。
秦暖暖望着重新緊閉的臥室門,親切的問候了邵九霄全家。
她氣咻咻得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忽然,目光落在那杯牛奶上,眼底閃過什麼。
很快,她跳了起來。
滿屋子上躥下跳。
緊接着,邵九霄書房裏的屏幕一暗,臥室裏的一切都消失了。
很快,走入式衣櫃和浴室裏的幾個監視器也都被找到。
沒一會兒,崔伯戰戰兢兢走進來,手裏拿着一個銀質托盤。
“少主,這是夫人……夫人讓我送過來的。”
邵九霄瞟了一眼托盤上一個巴掌大的機械小人,機械小人明明只是一堆監視器拆碎的零件拼成的,卻能感受到它臉上冷冷的嘲諷意味,正對着邵九霄的那隻手,鄙夷得豎起一根中指。
邵九霄拿起那個機械小人,把玩了半天,這才珍而重之的放在了自己的電腦桌面前。
“你覺得怎麼樣?”邵九霄甚至還問了崔伯一句。
崔伯一愣,覺得邵九霄是不是有些魔怔了。
可擡頭對上了邵九霄凜然的目光,只能違心的誇了一句,“夫人心靈手巧,一堆破零件也能化腐朽爲神奇。”
邵九霄笑了笑,心情看起來似乎不錯。
“這是她第二次送我禮物。”
第一次是一顆星星。
崔伯的脣角抽了抽,覺得自家少主簡直就是瘋了。
中了一種名爲秦暖暖的毒。
當天晚上,邵九霄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可第二天白天,秦暖暖忽然像是達到了忍耐的極限一樣,開始發瘋一樣的捶門要出去,鬧了整整好幾個小時。
最後崔伯實在是招架不住了,也瞞不住了,打電話給邵九霄。
邵九霄匆匆趕回來,讓人給秦暖暖送了一臺連不上網的電腦進去。
小傢伙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
可沒有監控,他看不到她,只能站在臥室的門口,隔着一道厚厚的門,聽不見一丁點裏面的聲音。
當天夜裏。
邵九霄喝了酒,看不到監控,看不到秦暖暖,不但頭疼欲裂,更是想她想得幾乎瘋魔。
就連看着她送的那個機械小人也無法減輕半分。
他踉蹌着回了房間。
四天來的第一次。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第一次看見真實的秦暖暖,觸摸到了她。
活生生的。
秦暖暖睡得不太安穩,即便是邵九霄極力沒有發出一丁點而聲音,可當他靠近的時候,秦暖暖還是被驚醒,睜大了眼睛,一臉戒備得看着靠近的人。
握住她忽然衝出的拳頭,邵九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把人往懷裏一帶,嗅到懷中淡淡的藥香。
是某種不知名的草藥味道。
“放開我!”
懷裏的小傢伙拼命掙扎。
他卻下意識抱得更緊。
邵九霄頭疼欲裂,痛苦難忍,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處,在她的脖頸上輕輕蹭了蹭,聲音喑啞,“暖暖,讓我抱一會兒。”
秦暖暖仍舊冷着臉,卻是安靜下來,“給你十個數。”
她冰冷得數出十個數。
然後毫不猶豫得推開了邵九霄,打開了房間裏的燈。
刺眼的光亮起,照亮臥室裏的一切。
秦暖暖穿着真絲睡衣,像是瘦了一點,唯有一雙漆黑的貓瞳比之前更璀璨明亮,直勾勾盯着邵九霄。
“你想要的拿到了,總該給我點甜頭了?以物易物,總不能讓我虧本吧,邵九爺?”
邵九霄發現。
秦暖暖這張嘴,說盡甜言蜜語的時候讓人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珍寶捧到她的面前,換她一輩子的柔腸百結。
可用來當刀子的時候,百發百中,剮得人鮮血淋漓,每一道都是正中命心。
頭突突得疼,幾乎就要炸了。
邵九霄按了按眉心,什麼話也沒說,躺在了她剛睡過的地方。
那裏微微還有些溫熱,牀單上透着她身上的淡淡藥香,透着曖昧而又安心的氣息,連日來的失眠稍稍緩解了些,繃緊的神經也隨即放鬆下來。
秦暖暖垂眸看着大咧咧躺在自己牀上的邵九霄,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混蛋大半夜闖進她臥室也就算了,一言不合就躺倒這算什麼!
故意氣她是不是。
她叉着腰走到牀邊,扯住邵九霄的胳膊想要把他拖起來,“別在我牀上睡,要睡滾去睡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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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九霄微微睜開鳳眸,反手握住秦暖暖的手腕,一扯。
輕而易舉把人帶得倒在牀上,抱進懷裏。
秦暖暖費力掙扎,“放開我,你這個變態!”
那個懷抱裏充斥着邵九霄強烈的味道,菸草的氣息太重徹底蓋過了薄荷的味道,嗆人而又無孔不入。
她不要。
不想要渾身上下沾上他的味道,洗都洗不掉。
可邵九霄的懷抱,她根本掙脫不開。
耳邊傳來低低的嘆息聲,“別鬧,安分點,別再氣我了。”
秦暖暖氣結。
到底是誰在氣誰!
這個狗男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她擡眸望着男人的喉結,恨不得一口咬上去,把他的喉嚨咬個對穿。
氣死她了!
可抱着他的男人似乎真的很難受,眉頭死死皺着,雙眸緊閉着,一隻手掐着眉心。
她掙開邵九霄的懷抱,跪坐在牀上推了推他,“喂,別在我面前裝可憐,本小姐不吃這一套。”
邵九霄扣住她作怪的爪子,低聲道。
“別鬧,頭疼。”
秦暖暖定定看着他半晌,伸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
挪了挪身子,往後退了退。
兩根手指輕輕按在邵九霄的太陽穴上,輕輕按壓着,手一點點往上,替他按摩頭頂的穴位。
修長白皙的手指精準而緩慢,男人的痛苦減輕了不少,緊皺的眉頭也漸漸鬆開。
連日來頭疼欲裂無法入睡的男人,漸漸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邵九霄醒來時已經是10點多了。
這一覺他睡了很久。
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牀鋪也涼透了。
他擡眸環視臥室,卻是人影都沒有看見。
秦暖暖!
他起身,找遍臥室每一個角落。
沒有!沒有!沒有!
人又跑了。
昨天的片刻溫存彷彿是又是一場作秀,邵九霄眸底的霜色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正準備開門出去。
忽然,臥室門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