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葉父一腳踹在葉南槐的肩膀上,葉南槐被踹的倒在地上,但他卻快速的再次跪直身子。
眼看葉父第二腳又要踹出,冷暖突然幽幽的發出一道聲音:
“爹,別打了……”
聽到冷暖的話,跪在雨裏的葉南槐這才敢擡頭看向冷暖。
“別打了……我不怪他……”
冷暖喃喃的說道。
他能救得了宋珍珍的媽,能救得了劉小輝,唯獨救不了她娘……呵呵……多諷刺啊!
葉南槐向前膝行幾步來到冷暖面前:
“暖……,別這樣……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求你別這樣……”
冷暖從來都不是壓抑自己內心的人,此時看着冷暖壓抑着自己,葉南槐真的無比煎熬。
“你個廢物,我特麼真想打死你……”
一想到葉南槐救了宋珍珍的娘卻沒能救回來冷暖她娘,葉父心裏就忍不住一口惡氣堵在胸口。
他一邊罵着,一腳再次踹到葉南槐的背上。
踹的葉南槐胸口氣血一陣翻涌,鮮血再上產涌卻硬生生的被他壓了下去。
“葉南槐……別出現在我眼前了……”
冷暖沒有像從前那樣對他打罵,只是冷冷的放出一句狠話。
聞言,葉南槐驚慌的擡頭,伸手就去拉冷暖的胳膊,可最終只是輕輕的拉起她一片衣襬:
“不……暖……別這樣……”
但當他擡頭看到冷暖的眸子時,只見平日裏那雙明豔四射的眸子早已是猩紅一片,淚水順着雨水汩汩的往下滑過。
她哭了!
這是葉南槐第一次看到冷暖落淚,葉南槐驚慌的擡手想替她擦掉眼淚,可又怕遭到她的嫌棄。
葉南槐慌忙站起身子:
“別……暖,你別哭……我再去找娘……你別哭……”
說着,葉南槐連滾帶爬的起身就往山下走。
是的,他見不得冷暖落淚,看到她哭他恨不得拿命去哄她。
爲什麼?
爲什麼被洪水沖走的不是他!
葉南槐再一次恨起自己來。
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裏,葉南槐自虐似的跳進洪水裏尋找着冷母的身影。
……
清水縣醫院。
單人病房裏始終亮着燈。
“紹先生,您好歹吃一口吧……”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推了下金絲眼鏡,搖了搖頭:
“把粥放下,你們都回去睡覺吧!如果明天她還是醒不過來,我就帶她去廣州。”
保鏢無奈,只好放下粥退出病房。
待所有人都走後,男人才來到冷母的病牀前曲膝跪下,兩隻大手輕揉着握上冷母毫無溫度的手,喃喃的道:
“大小姐,睡夠了就記得要醒來。”
“睜開眼看看,紹華回來了,紹華回來見您了……”
“紹華一走20年,不管是下南洋時的九生一生,還是剛到新加坡時的窮困潦倒,哪怕到後來的家財萬貫,紹華沒有一日不在想念大小姐。”
“紹華這一生經歷坎坷,但最難忘的還是和大小姐朝夕相處的那段時光。”
紹華說着,扯開襯衣領口,從懷裏揪出半塊玉配:
“大小姐您看,當初您送紹華的玉配還在,每當紹華想念大小姐時這半塊玉配都是我最大的慰藉。”
“大小姐快醒過來吧,您看,這個標號還在……”
紹華說着,拉着冷母的手便摸上自己的胸口,只見他的胸口處清清楚楚烙着四個大字:
冷府家奴!
“這個標號是我這個家奴貪戀大小姐的事被人捅破,老爺當着全府人的面親手烙上來的……”
“那時老爺主讓紹華認清自已的身份,可那時紹華年輕氣盛,雖說被老爺打的只剩下一口氣,可看到大小姐爲紹華心疼,那時紹華就暗暗發誓,這輩子紹華一定要出人投地娶大小姐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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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這個願望,我們卻被迫分開20年,如果時光能夠倒退,紹華寧願做冷府一輩子家奴也要陪在大小姐身邊……”
冷母始終躺在病牀上安靜的睡着。
大夫說過,她沒有性命之憂,但至於啥時候能醒過來這就不好說了,而且他們這種縣級的小醫院醫療設備也跟不上。
所以紹華才決定帶大小姐南下廣州。
……
西溝村。
洪水又颳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三夜葉南槐一下都沒有停息,始終重複着在洪水裏找人的動作。
不是他不知道疼不知道累,而是一想到冷暖落淚的模樣他就生不如死。
山頂上,葉母抱着軒軒也是不停的在哭,特別是看到時不時哭暈的冷溫還有故作堅強的冷暖,所有人的心都無比難受。
葉母和葉父是看葉南槐沒救回來冷母覺得理虧不敢多說啥,最終還是劉小輝忍不住了:
“葉伯父,派人去找找葉南槐吧!不吃不喝好幾天了,而且他身上還有傷同時還發着高燒呢,再這樣泡在洪水裏會出事的……”
聞言,兩人同時看向冷暖。
冷母被洪水沖走對冷暖打擊挺大。
冷母孤兒寡母含辛茹苦的把她撫養大,她還沒來的及報恩呢就這樣走了……
她恨葉南槐嗎?
也不是特別恨,因爲她知道葉南槐真的已經盡力了。
可她就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看着葉南槐難受,她也不舒服,但她卻做不到原諒……
又過了兩天,連下一個多月雨的天空終於露出了久違的陽光,洪水也終於退去。
衆人這才從山頂上走下來。
看着被沖毀的田地和被淹過的房屋,男人們唉聲嘆氣,女人們嗚嗚咽咽。
冷暖忍不住自嘲,她們有什麼好哭的,至少人還在,可冷母呢?就這樣被洪水沖走,屍骨無存!
當幾人回到破敗不堪的冷家時,葉家三人連忙收拾起房屋來。
冷暖和冷溫還沉浸在冷母屍骨無存悲痛中無法自拔。
當葉南槐在傍晚走回家時,冷家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這幾天他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找到孃的身體,忍着渾身疼痛和飢餓落魄的走進院子。
只見大水衝過的院子裏除了自己的茅草屋不在了,別的還都保持着原樣。
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苦笑,這是連老天都不想讓他留在冷家!
走進冷暖的屋子,只見冷暖正整理着冷母生前的衣物。
葉南槐虛弱的跪在地上:
“對不起……我找不到娘……暖,是我對不起你,無論你怎麼對我我都毫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