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悍山和歐允棠上了大路,回到宿舍。
歐允棠躺在牀上假寐。
她心裏,還惦記着家裏的那十一個大南瓜呢。
她天天澆水,天天給這些南瓜洗葉片,
那是她的小寶寶一樣的存在啊。
竟然被砍了,
還被砍成那個樣子。
雖然嚇唬了一下莫曉柔,她還是不放心吶。
莫悍山坐在她身邊,黑黝黝的眼眸盯着她:“媳婦,別生氣。曉柔是被寵壞了。她估計也是覺得好玩,想激怒你。”
“回頭我給你種一院子南瓜,我天天澆水,洗葉子,行不行?”
他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地,還幫歐允棠揉肩膀。
力道柔軟,跟撓癢癢一樣。
歐允棠翻了個身,不理他。
不過,剛才莫悍山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還是值得表揚和肯定的。
她又翻過身來,認真看着莫悍山:“我特別講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次就放過她。”
“下次,她惹了我,或者你父母惹了我,我可要動手哦。”
“我的心胸,可沒那麼寬廣喲。”
她豎起來拳頭,認真地揮了揮。
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燃燒着小火苗。
那小模樣,彷彿一個鬥士。
在保護她的地盤。
莫悍山團住那個小拳頭:“好,都依你。”
這寵妻狂魔一樣的漢子,語氣親暱,眼角都笑着。
“知道委屈我媳婦了。等會兒摘棉花的時候,你男人給你當牛做馬,給你掙錢,好不好?”
他柔聲哄人,就害怕歐允棠還生氣。
歐允棠嘟了嘟嘴:“你就不問我爲啥要提前摘棉花?”
莫悍山輕笑出聲:“有什麼好問的。我媳婦知書達理,你做事自然有原因。作爲男人,我順着我英明無比的老婆就行。”
他說這話也不無道理。
這幾個月以來,歐允棠做事特別有分寸,基本上她指出來的問題,都是大問題。
比如抓地鼠,比如架鷹架,“天敵”論什麼的。
都特別有理論依據。
而且,也取得了不錯的成效。
“你知道嗎,我們大隊豎起幾百個鷹架,放了二十幾只刺蝟和狐狸。現在隊裏承包的農田,地鼠基本上都跑光了。”
“廠長訓了其餘的幾個隊長,讓他們立刻跟我們學。”
“媳婦,這些,都是你的功勞。”
“所以,媳婦,你做事特別有眼光。你還特別喜歡4號棉,每天就在地頭轉悠。在你眼裏,4號棉比我還要金貴呢。所以我自然不用問。”
歐允棠心裏一熱,把剛才的怒火都融化了。
這種信任,人間少有。
不過,聽最後一句話,怎麼就有些醋的味道呢?
“莫悍山,放心,你比4號金貴。”
她這麼一說,莫悍山低低的笑起來。
媳婦可真敏銳啊。
“今天,你不要下地摘棉花。你的胳膊還沒好。不要曬到。”
歐允棠心頭更暖了。
這個男人,真好。
“如果我說不呢?”
莫悍山點了點她的鼻尖:“調皮。”
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享受這難得的安寧。
歐允棠心裏矛盾得很。
7天后有暴雨。
7天后有暴雨。
大暴雨。
她的棉花收好了。
其餘的人呢?
隊裏的棉花和其他農作物呢?
那些根莖類的地瓜、胡蘿蔔和白蘿蔔、土豆、花生等農作物不用擔心,可是玉米和穀穗類農作物、棉花和其餘的蔬菜呢?
大豆、紅豆和綠豆,在太陽的暴曬下都快爆莢了。
農戶們都等着這幾天的暴曬後,集中收割。
這些可都是農戶們的心頭肉啊。
雖然不知道這大暴雨能下到什麼程度,可是既然是大暴雨,那麼對於農作物的損害一定極大。
她想到李苗苗的笑臉,二蛋和小朋友的笑聲,想到大師傅憨厚的笑。
這些,都是靠天吃飯的老百姓啊。
她於心不忍。
可是怎麼說呢?
她不知不覺皺起來眉頭。
莫悍山輕輕撫平她的眉心。
一秒鐘後,她又皺起來。
莫悍山嘆氣:“媳婦,我爸媽就那樣,你不用擔心。”
“你男人的心,都在你這兒。”
“你要是不想回家見他們,這幾天就在這兒住。回頭我去拿幾件換洗的衣服過來,咱們還就不縱着他們了。”
歐允棠坐起來,認真地看着莫悍山。
她那張臉,白裏透紅。
無比認真。
“莫隊長。”
莫悍山心裏一凜。
每次叫“莫隊長”,媳婦就會說正事兒。
他也認真地看着歐允棠。
“莫隊長,其實吧,我擔心過幾天會下雨,所以,我才搶收棉花。”
她這一句話,就把莫悍山給震驚了。
“下雨?大雨?”
歐允棠猶豫了一下:“我們的棉花,本來就可以摘了,不過提前了兩三天而已。不過是因爲太多,我也怕後期下大雨,臨時找不到工人,所以,才沒和你商量就讓人摘棉花。”
“我也只是擔心、只是猜測,害怕有大雨。”
“如果下了大暴雨,那麼,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
“可是,如果下了大暴雨,我們的棉花豐收入庫了,農場的棉花怎麼辦?”
她眼睛清冷冷的看着莫悍山,似乎讓他拿主意。
莫悍山低聲問:“你爲啥有這麼一個猜測?我們經驗豐富的老農民都說這段時間不會下雨,天氣好着呢。”
“聽廣播,也沒說有雨。”
歐允棠抿了抿脣,不敢看莫悍山:“我也只是個猜測。我也不知道呢。”
她嗓音越來越小,很沒有自信:“不過,未雨綢繆,不就是說的這樣的事情嘛。萬一呢?萬一下大雨了,損失的還是我們。”
“我看那些大豆、綠豆和紅豆,還有小米那些農作物,不都可以收割了嗎。難道就非得等到莊稼極度成熟才動手嘛?”
莫悍山搖頭,靠在牀頭上,攬住歐允棠:“你也是農戶出身。莊稼要到了一定時候,才好吃,才完全發育成熟,才能留下來好的良種。”
“不過,讓你這麼一說,我也開始擔心了。未雨綢繆也有道理。那些已經九成熟的豆類,都可以收割。小米、高粱和玉米大部分也熟透了。提前幾天,也不是不可以。而且,這時候請工人也比較好請,工錢也低。”
“我負責的生產隊可以先部分收割,反正我是隊長,我說了算。其餘的人,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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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允棠:“畢竟是一個大農場,我這麼猜測,也只是猜測。我也是擔心,我……”
她只能嘆氣。
她也沒收音機,也沒報紙。
想編造一個天氣預報都不行。
她拿什麼去說服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