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狂野的夜風猛吹,田花花步履艱難。
前面就是那個陷阱。
她不想殺人,可她想讓歐允棠消失。
於是,就想到了這個陷阱。
現在是冬天,只要歐允棠在陷阱裏待兩天,就會被凍死。
即便不被凍死,也會被餓死、渴死。
她死了,自己就有機會嫁給莫悍山了。
這兩天她藏在滴星農場大草堆裏,餓了就去農場食堂偷東西吃。
她都看明白了。
滴星農場現在可不得了。
兩輛拖拉機,兩輛小貨車,一輛“解放”牌大卡車。
會議室裏竟然還有收音機。
那些堆在牆角里的農具,都鋥亮鋥亮的。
他們食堂裏放的吃食,竟然有炸魚。
一盆子一盆子放在案板上,竟然都沒人偷拿?
滴星農場有錢啊!而這些,不久的將來都是自己的。
田花花越想越來勁,加快了腳步。
近了。
更近了。
朦朧的夜色中,田花花看到前面的荒原上,赫然躺着羣狼的屍體。
這些屍體都已經凍僵了。
有些狼只剩下骨架。
有些狼的內臟被掏空,只剩下四條腿和一個猙獰的狼頭。
它們死去這麼長時間,可空氣中依舊能聞到那種噁心人的腥臭,讓人作嘔。
田花花心裏一喜,加快了腳步。
“歐允棠,這可不能怨我。都是你自找的。”
“你搶了我的幸福,莫大哥是屬於我的。”
“你要是不來,說不定我們老早生了大胖小子了。”
陷阱裏面黑乎乎的,啥都看不清楚。
田花花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歐允棠,獰笑一聲:“歐允棠,歐老師,最終還是我贏。”
她蹲下來,仔細欣賞歐允棠的臉。
歐允棠被打得兩眼腫成一條縫,嘴角流出來的血跡乾涸,黏在下巴上。
頭髮凌亂,一縷頭髮擋住她的半邊臉。
也遮擋住了歐允棠微微開啓的眼角。
“嘖嘖,比豬還要醜。”
“你這副模樣,閻王見了都不要。”
田花花伸手去推歐允棠。
歐允棠突然抓住田花花的手腕,用力捏緊。
“田花花,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我立刻就離開西疆。”
田花花猛地蹲下:“你離開西疆?”
歐允棠嗓音苦澀:
“我知道你喜歡莫悍山。莫悍山那個人,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不能救我。那樣的人,我不要了,給你。”
“只要你帶我離開這裏,我存的錢,都給你。”
“我的收音機,我的縫紉機,我的衣服,我的皮鞋,都給你。”
田花花心神一動。
收音機、縫紉機都是好東西,還有錢。
“你有多少錢?”
歐允棠抹了一下滿是血的臉,雖然那些血都幹了,可她也使勁兒抹,把那些幹掉的血渣子都蹭到手心上。
還碰到了傷口,疼得她咬牙。
田花花等得不耐煩,一巴掌扇過去。
啪。
“問你呢,你有多少錢?”
歐允棠的嘴角再次流血。
腥甜。
歐允棠擦了擦嘴角,低聲說:“田花花,我認輸,我鬥不過你。”
“農場的錢,都在我手上。大概有一萬多塊。”
田花花的眼瞬間亮了。
一萬多塊!
難怪食堂那麼多炸魚都沒人吃。
莫悍山這麼有錢!?
田花花突然狂笑了一下:“歐允棠,你以爲我傻?只要你死了,莫悍山的錢,還不都是我的?他以後掙的錢,還不都是我的?”
“你能給我一次,他能給我十次,一百次,一千次。”
“我還能稀罕你那一萬塊?呸。”
她的笑,在夜風裏傳得很遠。
歐允棠再次擦了擦嘴角的血,拉住田花花的胳膊,在她棉衣上留下斑斑血跡:“花花,你救救我。我答應你,只要你救我,我立刻走。走到天涯海角都不回來。”
她嗓音特別嘶啞,說話艱難。
田花花聽得舒服極了。
“哈哈,哈哈,歐老師,你也有今天。往日你那股子狂勁都去哪兒了?你不是耀武揚威的嘛?怎麼,今天也會求饒了?”
“告訴你,歐允棠,我田花花可不是好惹的。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我會來給你燒紙的。你就好好的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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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花花站起來,擡腳一踹。
瞬間,歐允棠就落入陷阱。
噗通。
田花花趴在陷阱邊沿,看到歐允棠蜷縮在陷阱底部,一動不動。
也許死了,也許昏迷了。
田花花長舒一口氣,一年來受的那些窩囊氣都一掃而空。
心裏舒坦極了。
她胡亂扯了幾抱乾草丟下去,都撒在歐允棠身上。
這樣一來,不仔細看,都看不清楚下面有人呢。
最好這幾天下一場暴雪,凍死這個賤人。
月色斜掛,田花花離開了陷阱,慢慢往回走。
口袋裏還剩下十幾塊錢,她得在最快的時間內離開樺林縣,回到內地老家。
這樣,誰也不會懷疑到她頭上。
歐允棠,下輩子見吧。
……
農場會議室,李苗苗焦急地等待着。
張克禮和二蛋衝進會議室。
李苗苗趕緊問:“找到小歐姐了?”
二蛋:“沒有。我們沒找到。小湖邊沒人。”
王嫂那幾個人也回來了。
依舊沒找到人。
孫夢桃和李玉貞回來了,依舊沒找到人。
現在,最後的希望就是王宏傑和吳聖亮那一組了。
李琴把三丫安置在牆角的辦公桌上,讓她蓋好被子睡覺。
王宏傑和吳聖亮轉了大半夜,終於回來了。
依舊沒消息。
夜已深。
夜風,似乎送來了狼的嘶吼。
王宏傑沉默了半晌:“苗苗,等天亮就給廠長打電話,讓他立刻回來。”
他站起來:“張哥,聖亮,我們再出去找。張哥,你說嫂子去了湖邊散步,我們重點就去那邊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三人一塊兒離開了。
……
四百多裏外的省城機械廠,莫悍山突然驚醒。
他的心,疼得厲害。
剛才似乎有人拿銳利的匕首,一下捅到他心尖上。
那匕首在他心尖上轉了一圈,把他的心尖尖挖走。
疼。
鑽心的疼。
他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被人吸乾,弄得他皺巴巴的縮成一團。
想躺,躺不下。
想坐,坐不住。
如此寒夜,他卻一身冷汗。
莫悍山披衣下牀,喝了一口冷水,那股讓他顫慄的疼才好了些。
可依舊很疼。
他捂住心臟那塊兒,掀開窗簾往外看。
冷月無聲,一切都是寂靜的。
不遠處的機房燈火明亮,還有工人在加夜班。
莫悍山穿好衣服,出門。
他要去給農場打電話,說不定吳聖亮會在會議室裏睡覺。
他有預感,農場那邊一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