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悍山看着歐允棠午睡後,自己出了大門,叫上杜凱他們幾個,開車而去。
先去巡視一下農場,然後驅車去還沒開發的地方,檢測一下土壤。
開春的時候,農場最邊沿靠近山麓的地方,都種植了高大的樹木,樹下種植密密麻麻的荊棘和仙人掌。現在那些樹木都蓬勃生長,荊棘也生長旺盛。
一個個的仙人掌,長出尖尖的小刺刺。
上面是高大的樹木,中間纏繞着荊棘叢,下面則是密密麻麻的仙人掌。
別說人了,就連可以跳躍的野狼,都望而卻步。
這是防風帶,防風固沙,堅固土壤,還能防洪防泥石流。
同時也是防狼帶。
這種防風帶,密集種植,寬100多米。
防風帶裏面,種植棗樹,現在長勢良好。
棗樹下面,可以養雞,養鴨子。
不過,養雞養鴨是歐允棠的美麗暢想,現在,還沒有人手來開發這一塊兒。
沒辦法,農場人手太少了,根本顧不過來。
“前面那裏兩座山交匯,地勢有些低,可以開發成一個水庫,把高山雪水囤積起來。夏季到了,也可以防洪。”
王宏傑和杜凱低語。
沒辦法,去年6號村的那場大洪水,大家都記憶深刻。
莫悍山聽到了。
“這個想法不錯。宏傑,你可以做個計劃,等農閒的時候動工。”
王宏傑點頭:“知道了,廠長。”
這裏是山麓之陽,光照充足,溫度卻又不高,山風溫柔吹拂而過,站在這裏非常舒服,並沒有大豆田裏面那種出汗後的黏膩之感。
如果再來一大片水庫,順便開闢一片池塘,種上荷花。
到時候,媳婦兒不知道會多喜歡這裏。
可以在這裏建幾套小房子,避暑。
莫悍山想到歐允棠,眼裏的柔情蜜意都快溢出來了。
杜凱說道:“再過十來天,初伏一到,咱們的大豆爆莢,忙上一個多月後,就要忙着摘棉花。哎喲,想想就高興。”
農村人不怕忙,忙,就意味着大豐收。
張克禮則說:“大豆收割後,那片地就種小麥。還要在開發新地,想想就高興。”
車子開出去一百多裏地,然後拐往陷阱方向。
……
李振國委頓在陷阱裏面,突然頭頂光亮大盛,他睜開眼,扒開身上的蛇和青蛙:“救命,救命啊。”
他在陷阱裏待了一夜,一開始下來的時候,膽都快被嚇破了。
黑暗中也不知道多少條蛇爬上來,蜷縮在他大腿上。
還有青蛙在不停叫喚。
水蛭爬到他小腿上,死命往皮膚裏頭鑽。
“滾,滾,都滾。”
“莫廠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救命啊,救命,快救我出去。”
陷阱不過幾米寬而已,放滿了蛇和青蛙。
摸到哪兒,都是軟軟的一根,或者是軟軟的一團。
李振國頭皮發麻,恨不得當時就死一死。
突然感到有冰涼涼的蛇頭,緊貼在他的腳踝。
咔嚓
咬了一口。
李振國被嚇得暈死過去。
等他悠悠醒轉,立刻去摸他的傷口那兒。
傷口平滑,一點點。
一點點疼,但是並沒有腫。
他是幾十年的農民,和農田裏的這些東西打了大半輩子交道,自然明白。
他,上當了。
這裏頭,就沒有毒蛇。
都是莫悍山他們嚇唬自己的。
不害怕了,自然也就不那麼慌了。
青蛙暫時不管,先把水蛭一一捏死。
那些蛇,它們不動他,他也不去理會這些毫無殺傷力的菜花蛇。
只是很餓。
也很渴。
終於熬到有人來救他了。
“救命,救命啊。求求你救我,救救我。”
“我有錢,我身上有好幾塊錢。都給你。”
“恩人,只要你救我上去,我命都是你的。”
一根長長的繩子垂下來,把他拉了上去。
李振國一上去,就抓住一個人的褲腿:“水,給我水,我快渴死了。”
杜凱和莫悍山等人都愣了愣。
誰都沒想着給他帶水,帶吃的。
現在這個天兒,是會把人給渴死的。
莫悍山看了一眼杜凱,杜凱跑到車裏,拿了兩根黃瓜過來,遞給莫悍山。
李振國看到黃瓜,眼都紅了。
他跪在地上,伸出兩隻手:“兄弟,給我,我快渴死了。”
現在的他,精神萎靡不堪,滿臉都是皺紋,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由於乾渴,他嗓音嘶啞,粗糙。
嘴脣乾裂,都快變成白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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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伸出兩隻骯髒的手,兩眼盯着黃瓜。
如同一個乞丐,看到了剩飯剩菜。
彷彿不給他,他就會像惡狗一樣撲上去搶食。
昨天下午打人的那股子氣概,消失殆盡。
莫悍山把兩根黃瓜丟到地上,李振國立刻抓起來,開吃。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吃個不停。
不過幾秒鐘,一根黃瓜進肚。
然後接着吃下一根。
莫悍山後退了幾步,回身看着荒原。
荒原如此之大,如此波瀾壯闊,可同樣的山水,養出來的人卻不一樣。
有人勤勞,努力工作。
有人貪婪,妄想他人財物。
有人聰明,設計美麗藍圖。
有人愚蠢,追求眼前利益。
有人善良,有人邪惡,有人寬厚,有人奸詐,有人淳樸,有人惡毒,有人寬厚,有人斤斤計較。
而那些奸詐的,邪惡的,惡毒的人,他們,都是這天下衆生的一份子。
避不開,繞不過,逃不掉。
比如田大壯,比如孫建軍,比如李振國。
那就只有應對。
讓他們這些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縫縫補補這傷痕累累的世界。
護住那些弱小的,善良的。
懲罰那些陰暗的,僞善的。
李振國幾口把黃瓜吃光,感到身上有了幾絲力氣,這才認真看面前的幾個人。
“莫悍山?”
他驚得跌坐在地上。
兩眼瞪得銅鈴一樣大。
“你、是你們?”
這幾個人把他扔到陷阱裏,現在來救他。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李振國擠出來一絲笑:“莫廠長,我改,我再也不敢了。”
莫悍山挑眉:“李振國,你剛才說你身上有錢,玉貞的生活費,你給她交了吧。”
李振國下意識地護住口袋:“我、我沒幾個錢。都是辛苦錢。她媽有錢,讓她媽給。”
莫悍山追問:“你不是讓玉貞把張嫂的錢都給你嗎?張嫂沒錢了,怎麼給玉貞繳費?”
李振國心裏暗罵莫悍山難纏,面上卻依舊是笑:“莫廠長,家裏頭快吃不上飯了,我才想着把錢要走,給老家寄回去。”
“我一個人,不吃飯都沒關係。”
“香梅素來孝順,再說了,她做兒媳婦的,不得孝敬老人?”
莫悍山冷笑:“兒媳婦孝敬公婆是應該的。可當父親的,也該養老婆孩子吧。李振國,你連女兒的學費都不想交,你還配做個父親嗎?”
李振國不吭聲。
莫悍山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李振國,你強暴張嫂,毆打玉貞,你還拋棄她們,一分錢都不給她們留。你是想餓死她們吧?”
李振國連連擺手:“不是的,你誤會了。她們都能幹活兒,能掙錢。再說了,香梅是我老婆,我那個她天經地義。”
張克禮氣得一腳踢過去:“我可去你老母親的。”
“她是你老婆,跟着你吃苦十幾年,給你生兒育女,她掙的錢,都被你偷拿走。”
“李振國,你還強迫她。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我真後悔,昨天沒捉條毒蛇,咬死你算了。”
其他幾個小夥子,都氣得不輕。
可罵人的話,卻說不出來。
只能打。